那練氣女冠知曉來了貴客,連忙大禮參拜,低著頭道:
“您找我家真人?可真是不巧,她老人家此前出門云游,已然數年不曾回觀了!”
宋見虛皺起了眉頭:“去了何處?可有歸期?”
“我家真人并未明言,只說是心血來潮,冥冥中有了機緣的感應,這才出了遠門,想來是去碰一碰機緣什么的……至于何時回來?更是沒個準信,許明日便回,許十年都回不來,我一個練氣小修哪里說得清楚!”
練氣女冠惶恐道:“大人若是不急,可在餐霞島等一等,說不得便在這幾日;若是還有要務,盡可于小修這里留一個口信兒,待到真人回返,小修必定報與真人知曉。”
宋見虛久久沒有說話,只是背著雙手,神色悵然。
良久之后,才開口向那練氣女冠言道:“既然如此,等餐霞回來,你便說與她聽,故人來訪,卻逢出游,陰差陽錯,此生不復相見了!”
說罷,一甩袍袖,以法力卷起荊雨,竟然就這般頭也不回,離開了餐霞島。
“宋道友且慢行!”
黑虎上師騎著黑虎趕了上來,摸了摸光滑的后腦勺,言道:
“就這么走了?”
宋見虛仍在繼續趕路,但笑容卻有些苦澀:“哪里是什么云游,分明是躲著老夫罷了!”
“餐霞她不愿見我,是不想趟這個渾水……罷了,老夫何嘗又不是想拖好友下水的下作之人呢?”
黑虎上師皺眉道:“老衲有一門天視地聽的神通,可堪破行跡,窺探迷藏……不如?”
“罷了。”
宋見虛意興闌珊地揮了揮手:“若是餐霞果真在左近藏著,屆時讓你的神通找了出來,兩方相見,還有得尷尬,那可就難看了。”
荊雨見狀低頭思考了一會兒,也開口寬慰道:“真人,餐霞仙姑此舉雖有避災的意思,可未必不是留了個余地……她不肯為此擔上身家性命,倒也無可厚非,躲著不見您,恰恰是怕屆時又不得不拒絕您的請求,平白惡了兩人的交情哩。”
宋見虛的眼中多了幾分光彩,聞言不住點頭:“是極,是極!餐霞畢竟是奉道修行的方外女冠,自然覺得數百年的交情,何必為了一族之興衰撕破了面皮?到底是我堪不破這血脈親情、家族延續……也不想堪破罷了!”
“世尊在上!宋道友,容老衲多嘴一句,你們道門修行是要逍遙自在、求性保真,若將目光囿于一家一族之地,如何能求得大逍遙、大自在?”黑虎上師嘆息道。
“話不是這般說的。”宋見虛輕聲道:“當年我丹成中品,便知道途大概率是斷在此處,因而其實是因果顛倒,并非囿于家族,才不得逍遙自在……”
“而是不得逍遙自在,才只能將目光落在血脈后嗣的身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