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徑百丈的環形地窟中央,一團碩大無比的灰白肉球正在緩慢蠕動。
無數細若蛛絲的透明軟管插入肉球表面,管內流淌著金紅血液。
地窟中似乎鐫刻著一道道復雜至極的陣紋,構建成了一道封印陣法,而在陣眼處則立著一塊古樸石碑,碑文被血垢覆蓋,隱約可見【永鎮】二字。
“這是什么?”荊雨看著眼前這灰白色肉球,愣在原地。
“這肉球被抽取的血液,為什么有些像……”
“有些像【神鼎帝血】?是也不是?”云頂天君嘲弄道:“你不是一直好奇為何十幾萬年過去,我們神鼎帝族身上的血脈早已無比稀薄,仍然能夠源源不斷地賜下純度極高的【神鼎帝血】?眼前不正是原因所在?”
“那一滴滴【神鼎帝血】是從這個怪物身上抽出來的?”荊雨心中一陣惡寒,一想到自己煉化了好幾滴用于修行,便渾身不舒服。
“這邪物有個別稱叫作【太歲肉芝】,從它身上抽出的血液還不能算是【神鼎帝血】,只能稱之為【神鼎原血】,因為這些原血中蘊含了大量的瘋狂以及絕望情緒的怨念碎片,必須經過提純才能煉出【神鼎帝血】。”
“但哪怕最為高明的提煉秘術,也無法將其副作用完全消除,因而接種了神鼎帝血的修士,大多都會潛移默化改變性格,變得愈發陰私刻薄、猜忌酷烈。”
云頂天君用奇異的目光打量著荊雨:“也不知你小子究竟練的是何等煉體功法,當初用了數滴血液修行,竟然絲毫未曾受到其中怨念的影響……”
“還有,眼前這【太歲肉芝】可不是什么怪物。”
云頂天君聲音微微有些發寒:“它有自己的名字,其生前名為……【嬴神宗】。”
“乃是神鼎仙朝初代仙皇,太祖皇帝【嬴太祖】之子,彼時的神鼎太子,嬴神宗!”
“什么?!”荊雨震驚道:
“這邪物是……是十幾萬年前初代仙皇的親兒子?”
“他怎么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云頂天君努了努嘴:“你去瞧瞧那碑文不就清楚了?”
“永鎮?”荊雨依言一口氣吹去,將【永鎮】石碑碑文上的血垢吹散,露出碑面上真正的銘文:
【太子謀逆,罪不容誅。然其血脈精純,特封太歲肉芝,永為帝族藥引。】
“說是謀逆……其實不過是政見不合罷了。”
云頂天君嘆了口氣:
“太祖皇帝以秘法將神鼎太子煉為了【太歲肉芝】,其魂魄不存,只剩下蠕動本能,以及每一寸血肉中蘊含的陰詭雜念……但這肉球法軀生滅不定,舊肉未朽,新肉已生,好養得很,竟然十余萬年未曾死去,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另類的【長生】呢?嘿嘿嘿……”
圓寂神色不忍地低下頭去,雙手合十念誦往生經文,低聲道:“這樣的【長生】有什么意義?只希望這位施主能夠往生極樂。”
荊雨倒是冷靜地搖了搖頭:“神鼎太子【嬴神宗】的魂魄應當早已轉世或干脆魂飛魄散了,如今眼前的肉球不過是他的肉身法軀所化而已……其實能不能算是他的肉身法軀都不好說了。”
“你們神鼎帝族果真就沒一個正常人,一個賽一個變態。”
荊雨此時也有些無語:“晚輩雖也算生于凡俗皇室,自問父子皇嗣之間的感情已算得淡薄,如今一比,實在是有些小巫見大巫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