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大典的前一天。
元祐帝不放心的把宋裕叫進宮里,讓禮部逐一把祭天大典的注意事項說給宋裕聽,生怕宋裕當著大祁百姓的面讓他顏面掃地。
沈清平也跟著進了宮。
秦王府里只剩下宋時歡獨自坐在樹蔭下。
九月的微風開始沾染上幾分涼意,宋時歡盯著無際的天空看了許久,方才輕聲開口,“迎春,陪我去個地方吧。”
去之前,宋時歡還特地繞了一個大圈,把城南的燒鵝鋪子都逛了一遍,三喜手里抱著不下六只燒鵝,不住的咽著口水。
不是,這燒鵝有點太香了吧。
三喜恨不得把自己的鼻子堵起來,這差事太考驗人了。
一個時辰后,馬車在一處略顯荒涼的田間停住,地里雜草叢生,顯然是多年未有人打理。
田間的一角有一個小土堆,迎春眼神一變,意識到了什么。
只見宋時歡一把接過三喜手里的燒鵝,朝著小土堆飛奔而去,臉上掛著十足十的欣喜,“阿婆,我給您帶您最喜歡的燒鵝來了。”
可宋時歡的眼角卻有一滴眼淚滑落,前世今生,她好久都沒來祭拜阿婆了。
迎春和三喜站在距離宋時歡幾尺開外的地方,靜靜地看著土堆前跪著的小人兒。
“阿婆,宋翎被廢,那群人搬離了東宮,我終于有臉來見您了。”
額頭緩緩貼近地面,宋時歡深深的叩了下去。
“上輩子是我太沒用,枉費了阿婆的疼愛和教導。”宋時歡把包起來的燒鵝都一一打開,“您在天上看到的話,會不會不想認我這個孫女。”
宋時歡伸手輕輕的觸摸著土堆,這不是普通的土,這里面葬著她的阿婆。
“阿婆可不能不認我,我早就纏上阿婆不松手了。”宋時歡揚起了笑臉,“實在不行,您看在這么多只燒鵝的份兒上,也得原諒我呀。”
“阿婆,這一世我有一個頂好的爹爹,若是您在世,也會很喜歡他的,下次有機會,我帶著他來見您。”
“您放心,欺負過孫女的人,孫女一定會讓他們付出千百倍的代價。”
宋時歡絮絮叨叨的在土堆前說了很久,又站起來清理了土堆上生出的雜草,雙手被劃傷了也渾然不知。
直到黃昏降臨,宋時歡才起身離開。
宋裕回府的時候正巧和宋時歡撞上,聽到宋時歡去祭拜阿婆后,宋裕只輕輕揉了揉宋時歡的腦袋,“下次阿歡帶我一起去。”
宋時歡笑了,朝著宋裕重重的點了點頭。
只是宋時歡不知道的是,宋裕隨后便又匆匆進宮了一趟,把元祐帝御花園里命人精心栽培的珍貴芍藥給抱走了一盆。
“王爺,這......這花皇上每日都要過問的。”花匠顫顫巍巍的開口說道。
宋裕見狀沉思了片刻,“六喜,你去紫宸殿說一聲,本王有三喜帶路便是。”
一炷香后,紫宸殿發出了一聲爆鳴。
“這混賬竟然敢搬老子的花?”元祐帝氣的胡子都翹起來了,沖著吳奇開口,“那混賬看著像個有雅興賞花的嗎?”
他等了這么久才開放的珍貴品種,就這樣被搬走了一盆?
“那混賬把花搬去哪里了?”元祐帝尋思著既然那混賬能搶,那他也能搶啊。
明日讓沈驍再去秦王府把花搬回來不就行了?
可吳奇卻頓了頓,開口回道:“六喜說......之前撫養福安郡主的老婦人最愛芍藥,王爺便想把帶著最好的芍藥花去答謝。”
瞬間,元祐帝的怒火盡數熄滅。
一陣嘆息聲響起,元祐帝沉默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