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在那掉書袋,有那本事你去考個狀元,在朕面前賣弄什么?把話給朕說清楚,說不清楚少不得一頓板子!”皇帝見楊炯裝模作樣就來氣,厲聲恐嚇道。
“這可是官家讓臣說的!”楊炯見護皇帝已經到了暴走的邊緣,知道不能再賣關子了,趕忙出聲道:“今日微臣帶人接管義寧街,查驗外邦度牒,實則是正本清源,糾改枉政,朝臣卻要彈劾微臣濫用職權,越官侵權,這難道不是替官家背了黑鍋?”
一旁的京兆府尹梁師都冷哼一聲,呵斥道:“小子妄言,哪來的錯政?何須你正本清源?”
楊炯不疾不徐,從懷中掏出一本《祥符官典》,翻到自己做記號的那一頁,遞到他面前笑道:“小子學識淺薄,不知道這上面寫的'鴻臚寺掌諸蕃寺觀、尋罷、度牒、冊封、外國使節接待、兇儀喪葬事務等'是什么意思?皮大人,我讀書少,這“掌諸蕃寺觀”五個字是啥意思?”
楊炯見梁師都冷哼轉頭,完全不理自己的話,于是轉身又問起一旁的皮卞來。
皮卞笑著接過《祥符官典》,大聲道:“哎呀,楊少卿,咱們鴻臚寺平日里總是和番邦打交道,哪有梁大人學識廣博,他還是京兆府的主官,對國家律政自然是熟稔,莫不是咱們都理解錯了?”
梁師都實在受不了這兩人揶揄,朝皇帝拱手道:“官家,微臣剛才已經言明,按照慣例,太常寺和京兆府負責義寧街番邦管理,這是循例,從開國即是如此。圣人言‘治大國若烹小鮮’,不宜隨意更改。”
楊炯聞言哈哈大笑,朝梁師都譏諷道:“梁大人平日里就是這么為民做主的?法司之吏,泥于律文,不識時變,庸吏也!”
“黃口小兒,安敢欺我?”梁師都暴跳如雷,憤怒喝問。
楊炯云淡風輕,笑問道:“敢問梁大人,你所謂的循例是循的哪門子的例?遵的是誰的例?”
“你休要給老夫下套,我知道你想給老夫扣前梁的帽子。老夫大可以跟你直言,咱們大華開國就是如此,若是循例也是循的國例。”
“好,那請問這個例有沒有問題?”楊炯見他不上當,繼續追問。
“開國君臣定計,祖宗之法自然沒有問題。”
楊炯目光一寒,大聲道:“好個祖宗之法,我倒是想問你,既然祖宗之法沒有問題,官家為何在大中祥符元年頒布《祥符官典》?難道你的意思是官家錯了?是官家多此一舉?”
“你!你!你信口雌黃,巧言令色!”梁師都指著楊炯雙目圓睜,目眥欲裂。
“祖宗之法規定是大方向,大方針,不是你這種庸吏不作為的借口。你所謂的循例,結果就是太常寺少卿伍元里包庇十字寺教士,超發度牒牟利,沆瀣一氣盜取官銀,請問如此罪大惡極還有什么臉來管理番邦宗教?
我鴻臚寺正本清源,撥亂反正,順應民心,合乎法理,不知道關你京兆府尹什么事?難道盜取庫銀,你也有份?”楊炯大聲質問,逼得梁師都連連后退。
“楊少卿慎言,現在還沒有查出結果,你怎么就能斷言伍元里包庇教士,盜取官銀?”太子見楊炯咄咄逼人,上前解圍道。
“好!那咱們就說些眼前的事實,太常寺少卿伍元里作為義寧街直接領導主官,監察不力,超發度牒,轄區內十字寺盜取庫銀,按照大華律法,當如何?”楊炯盯著太子詰問道。
李瀧見楊炯鐵了心要把存銀失竊的案子扣在伍元里頭上,知道不能在這一點上和他糾纏,要盡可能的往失察的罪名上靠,要是被楊炯坐實罪名,這伍元里恐怕是在劫難逃。
“父皇,這些年來伍少卿在太常寺兢兢業業,管理天下宗教事務,對義寧街的蠅營狗茍失察也情有可原,還望父皇看在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明察秋毫,饒恕一二。”李瀧不去理會楊炯,從情分的角度出言求情。
楊炯暗自好笑,你怕是不知道皇帝早就和我站在一條船上,就是你老子讓我鏟除李漁給你們拉攏的勢力,現在你還來求情,簡直是癡心妄想。
“太子,伍元里是你保薦的太常寺少卿,如今卷進了庫銀失竊案,有沒有關系皇城司自會調查清楚,可你作為儲君的失察之過卻不得不罰。”皇帝看著太子訓斥道。
李瀧聞言神色晦暗,心思百轉,知道這伍元里是保不住了。想到此李瀧面無表情道:“全憑父皇處置!”
“太子失察,罰俸三月,褫奪禮部監察權,可有異議?”
“兒臣遵命!”李瀧躬身,神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