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種姑娘楊炯前世見多了,平時壓抑得太過,一旦遇到巨大挫折,心中的那根弦崩斷,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這種轉變談不上好壞,但是在這個時代,社會評價對一個人,尤其是一個女子來說,至關重要,楊炯不希望看到一個好姑娘遭受非議。
“你怕我學壞?”
楊炯聳肩:“不是!我怕你爹賴上我!”
“你都沒見過我爹,為什么這么怕他?”
楊炯喝了一口燒刀子,酒香入喉,辛辣如刀,不愧燒刀子之名。
“你父親出了名的愛女,我可不敢惹他!”
潘簡若冷哼:“說了半天,你就是不想帶我去西北!”
“你出過遠門嗎?東線荒漠戈壁,飛沙走石。這次征討西夏,搞不好就要拖到入冬。到那時大雪封山,你一個女兒家混在行伍,一旦出事,我怎么和殿前司交代?”楊炯語重心長,陳明利害,希望她知難而退。
潘簡若聽他這么說,提起酒壇,一仰頭灌了一口燒刀子。如此辛辣的酒她可能也是第一次喝,沒個輕重,辣得她俏臉通紅,又不想被楊炯瞧不起,就這么忍著,對著楊炯怒目而視。
楊炯被她的樣子氣笑了,沒好氣的背過身去,假裝整理衣衫。
“嘶——!咳咳咳~~!”
估摸著她差多緩過了辣勁,轉過身調笑道:“喝不了就別喝,明明是個大家閨秀,非裝什么江湖豪杰!”
“你少瞧不起人!你年齡沒我大,武功沒我高!你能去,我為什么不能去?”
“我是去打西夏蠻子,你當我游學呀!”
“我也跟你去建功立業!”潘簡若篤定道。
楊炯見她提起酒壇又喝了一口,這次學乖了,知道小口吞咽,再不敢鯨吞。搖搖頭不去理她,盤算著等她喝醉直接給抬回去。
潘簡若見他不說話,賭氣出聲:“你不想治病了?”
“回來再治一樣!”
“回來就晚了,到時候你腎水枯竭,神仙難救!”
楊炯看她眸光閃動,語氣堅定,似乎是怕自己不信,又嘀咕了一次神仙難救。
“不會說謊就別硬編,你這種行為叫語言重復。你內心不想說謊,可外在的表達卻說了謊,為了應對這種沖突,也為了說服自己,所以不斷重復一句話,以求心安!”楊炯直接拆穿她的小心思。
“哼!你給我敬酒,我要當你師傅!”潘簡若惱羞成怒,提起酒壇塞給楊炯,示意他拜師。
楊炯無語,還能這樣的嗎?抱著酒壇愣愣看著這個平時端莊大方,行動有禮的將門女,現在怎么成這樣了,這反差也太大了吧。
“潘姑娘!為家族計有很多方法,不一定非要上戰場!”
“立戰功是最快的方法!”
楊炯看她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看來今天她是跟自己杠上了。得,早晚都得拜師,最起碼潘簡若武功高強,也算是個良師。
看她醉態初現,先哄她回家再說。
打定主意的楊炯站起身,將身前酒碗斟滿,端起遞到她面前:“先生,敬此杯,以求傳道,以謝重恩!”
潘簡若也不計較楊炯的禮數不周。畢竟拜師只是她還情教拳的借口,若是真想收他做徒弟,那可是要行大禮,父母都要登門,豈能如此輕飄飄的一句話了事。
楊炯也知道這一點,所以語言上字斟句酌,畢竟拜一個同輩女子為師,總覺得有點別扭,于是兩人心照不宣的走起了過場。
“呦~~!拜堂呀!”
楊炯聽聲音如此熟悉,轉頭一看,柳師師正倚靠在店門前,審視的看著兩人。
“你是誰?”潘簡若將碗中酒飲盡,冷漠道。
柳師師見這女人說話,微笑著看向楊炯:“楊少卿,她問我是誰?我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