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純剛一勒韁繩,胯下駿馬長嘶一聲,四蹄如飛,疾馳至楊炯身前,高聲呼道:“大人!斥候來報,發現大批西夏騎兵,其先鋒軍足有五千之眾!”
楊炯聞報,心中暗罵:“衛慕悍這賊子!怎地如此迅速?竟連夏州子民都棄之不顧,連自己發跡之地都能拋卻?”然其面色不變,沉聲道:“傳令下去,游騎兵無需吝惜箭矢,全力阻滯敵軍先鋒追擊!”
賈純剛領命而去,楊炯雙腿一夾馬腹,行至毛罡身旁,大聲道:“照此情形,衛慕悍不時便要追上咱們,形勢不妙呀!”
毛罡面色凝重,咬牙道:“大人,此處距撤退點尚有五十里之遙,只怕……。”
楊炯微微點頭:“看來衛慕悍是狗急跳墻了,他這般急行軍,全然是在拼命。哼,他既如此想擒我,我就全了他的意。”
毛罡目光一閃:“大人可有良策?”
楊炯目光如電,掃視四周:“你率兄弟們帶上麟嘉衛剩余的轟天雷向西南進發,前方有兩座三丈有余(約十米)的沙丘,你在兩側埋下轟天雷。我來做餌,引這五千賊子前來,定能將衛慕悍活埋于此!”
毛罡二話不說,知曉當下別無他法,當即率領軍中老手,帶著麟嘉衛所有轟天雷,風馳電掣般朝西南沙丘奔去。
楊炯勒馬轉身,欲與賈純剛部會合,忽聞一聲“喂!”
楊炯回首,見是李瀠,奇道:“啊?”
李瀠俏立當地,發絲隨風輕舞,美目望向楊炯,眼神復雜,似有千言萬語,卻又難以啟齒。
楊炯見狀,朗笑道:“哈!放心,你我之約尚未了結,我怎會輕易赴死?”
言罷,縱馬疾馳而去。
李瀠輕啐一聲,嬌罵連連,而后親率剩余麟嘉衛朝預定地點火速撤退。
楊炯趕至斥候前軍,放聲大笑,朝西夏軍方向嘲諷道:“衛慕悍!楊炯在此,有膽便來取我性命!”
衛慕悍身處先鋒軍中,聞得麟嘉衛方向傳來的挑釁之聲,怒發如狂,大罵道:“楊炯小兒,休要張狂,吾將你碎尸萬段,生食你肉!”
楊炯嗤笑一聲,心中想起前世一位西西里老炮之言:‘不要憤怒,它會讓你失去正常判斷,不假思索就釋放怒火是最危險的任性表現’,瞧著那緊追不舍、已然被怒火蒙蔽心智的衛慕悍,楊炯暗自冷笑。
衛慕悍此時心急如焚,怒火中燒。
他本是寒門出身,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兵,一路歷經艱辛,方爬到夏州將軍之位。其中酸甜苦辣,唯有自己知曉。猶記二十歲生辰之時,他獨自坐在營帳之外,手捧一碗不成形的蕎面,而身后中軍大帳內,將軍誕辰盛宴熱鬧非凡,賀禮堆積如山。那一刻,他深刻體會到了人與人之間的天壤之別。
自那日起,他便發誓,定要出人頭地,不再如喪家之犬般遭人白眼。歷經十載,他舍棄諸多,道德、尊嚴、良心,在權力與地位面前,皆被他棄如敝屣。十年摸爬滾打,終于官至夏州將軍。當接到皇帝任命詔書的那一刻,他大宴賓客,醉得不省人事,那時他自覺功成名就。
豈料今日橫生變故,十年之功毀于一旦,怎不令他悲憤交加?他深知自己無退路,唯有擒住楊炯,方有轉機。他尋思著,如今夏州已失,私庫被掠,唯有抓住大華敵首,方可向皇帝邀功。至于那嫡長公主,在這漫天黃沙之中,必須是死于楊炯軍中。
思及此處,衛慕悍大吼:“殺楊炯者,賞牛羊千匹!”
楊炯見身后衛慕悍如瘋狗般追趕,大笑著繼續嘲諷:“衛慕悍!你真以為能擒住我?”言罷,掏出數顆從內衛處要來的金豆子,用力朝身后擲去,大笑道:“衛慕悍!你那私庫財物,我可瞧不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