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想到回到長安后的下場,他又不禁心生寒意。右相和皇帝全力支持自己中路軍的攻勢,如今兵敗如山倒,自己若回去,必然會成為那替罪的羔羊,任人宰割。
這兩種念頭在他腦海中反復糾纏,如兩條毒蛇般撕咬著他的心,令他心緒不寧,痛苦萬分。
馬一浮看向身后僅剩的百名親兵,心中突然涌起一個大膽至極的想法:若自己投奔遼國,獻上大華的城防圖,說不定能破此死局?
這個念頭剛一產生,便如燎原之火,在他心中迅速蔓延。他越想越覺得此事可行,越琢磨越覺得有十足的把握。天下才安定幾年?這世上做二臣之人數不勝數,憑借自己的名聲,再加上用大華城防圖來做投名狀,東山再起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思慮之間,戰馬已奔至洪德寨。馬一浮暗暗下定決心,此刻后方應該還未得知自己兵敗的消息。只要自己能回到環州,一路東進直奔遼國,應該不是什么難事。
想到此處,他狠狠地抽了幾下戰馬,戰馬吃痛,奮力沖出了已經化為焦土的洪德寨。
“馬一浮!這是要去哪呀?”野利遇乞高坐馬上,嘴角泛起一抹嗤笑,聲音中充滿了嘲諷。
馬一浮剛出洪德寨南門,映入眼簾的便是旗幟飄揚、軍容嚴整的西夏軍陣。他定睛一看,心下大驚,這一眼望去,竟有二十萬之眾啊!
不給他絲毫反應的機會,訛龐大手一揮,身后的神箭手彎弓搭箭,一輪齊射。馬一浮的親兵們紛紛中箭倒地,他胯下的千里馬身中數箭,發出一聲悲嘶,轟然倒地。野利遇乞的親兵們一擁而上,有的卸下巴,有的挑四筋,拖死狗般將馬一浮拖拽到野利遇乞的馬前。
野利遇乞上身前傾,對上馬一浮那驚恐萬分的眼神,不禁搖了搖頭,滿臉都是失望之色:“訛龐!他這種人,用華國的話怎么說來著?”
訛龐輕蔑地看著雙腿發抖,全身戰栗的馬一浮,嘲諷道:“回將軍,此種人乃羊質而虎皮,見草而悅,見豺而戰,忘其皮之虎也。”
野利遇乞又是搖頭,嗤笑道:“不準確!這種人我早年倒是見過幾個,總結下來乃是:溫其偽,厲其真,威而虛張,未為猛矣。失權則恭,逢死而恐,小人之態昭然。”
“謝大人教誨!”訛龐恭敬施禮。
野利遇乞微微點頭,下令道:“拴于馬后,拖行十里!”
馬一浮聞言,顧不得全身的疼痛,猛得跪倒在地,不停地磕頭求饒,眼中滿是恐懼與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