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早忘卻了!”李漟亦是低頭,聲音略帶沙啞。
“娘打你后不久,你父皇后發覺了你外公的謀劃。自那日后,娘便沒了爹!你亦再未慶賀過生辰!”皇后輕咳數聲,抬眸望向雙肩顫抖的女兒。
又道:“那日生辰,娘今日為
你補上,好嗎?”
李漟哽咽難言,喉嚨數次滾動亦未發聲,終只是不住點頭。
皇后長嘆一聲:“素心,娘知你一直記掛此事!娘也時常夢及那日情景,今日是你的生辰,依舊只有咱們娘倆兒。我記得那晚,驟降大雨,你于床上盼娘歸來。餓得肚腹咕咕作響,娘亦整日未進飲食,窗外雷聲陣陣,你抱著娘便這般硬捱了一晚上。”
李漟聞言,也想起那日情形。那晚,娘親滿心苦楚無人傾訴,只能抱著自己不停講故事,所言內容繁雜無序,亦會前言不搭后語。李漟記憶力極佳,雖母親當時只是提及這人那人,可待她長大后憶起當日母親言語,以她的聰慧和手段,很快就明白了當年母親所言何人,所說何事。
“娘!事情當真已至這般境地了么?我們一家人就不能好好的嗎?若是承春在家,她肯定會傷心死!”
皇后輕輕搖頭,嘆道:“你謝姨娘傳信,在揚州發現了那孩子!”
李漟瞳孔驟縮,驚惶抬首望向皇后。
皇后微笑著繼續醒面,拿過李漟手中茴香,置于水盆中反復清洗后,操起菜刀切了起來。菜刀于木板上不停敲擊,令李漟仿若重歸三歲生辰那日。
“他被人救走了!”
“父皇?”李漟脫口而出。
皇后沉默不語,菜刀剁擊菜板,切割茴香之聲交織,于這狹小廚房中顯得格外凜冽刺耳。
“娘!即便如此,也不必這般行事呀!女兒與承春有的是手段,待楊炯歸來,承春嫁入相府,咱們難道還怕他一條泥鰍不成?”李漟恨恨道。
“傻姑娘!你可曾想過,為何你父皇一出事,遠在千里之外的揚州便能第一時間獲訊,且有所動作?”皇后寒聲道。
“內衛?”
皇后搖頭:“不全對!其實我早已知曉此事,只是多年來一直未能尋得那孩子罷了!你父皇既然當年便開始謀劃,這便表明他始終防備著咱們。”
言至此處,皇后自嘲一笑:“你外公說得沒錯!咱們身上流著前梁皇室血脈,他又怎會真心信咱?”
“娘!多年來,我們兄弟姐妹雖偶有齟齬,但皆乃真龍真鳳,他一條臭泥鰍也敢妄圖化龍?”李漟怒聲道。
皇后用力剁了幾下菜板,輕笑道:“你們并不了解你父皇!雖說我與他感情甚篤,但感情歸感情,君臣歸君臣。他欲擺脫咱們宗室,便只能暗中育龍。
傻姑娘,你父皇雖疼愛你們,可你們手中權勢大多是為制衡瀧兒和宗室方才如此放權。料想不久之后,那孩子便會現身朝堂,屆時你與承春多年心血恐要為他作了嫁衣。
你們皆是娘的孩子,咱們天生貴胄,娘豈能眼睜睜瞧那泥鰍屠龍欺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