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瀠見狀,撲哧一笑,揶揄道:“還不快去哄哄?”
“哄她作甚,一個俘虜,這般囂張,簡直無法無天!”楊炯氣道。
李瀠白了他一眼,悠悠道:“既如此,那你今晚便留在這兒陪我,哪都不許去。”
楊炯神色一滯,欲言又止。
“還磨蹭什么,趕緊滾!”李瀠瞧他那模樣,便知他心里打小算盤,嗔罵道。
楊炯見她確未真惱,低聲道:“那我去了。”
“記得早些回來,不許在她那兒過夜!”李瀠哼道。
“放心吧!”楊炯重重點頭,大步邁向李嵬名營帳。
剛入營帳,便見李嵬名端坐一旁,渾身緊繃,如一只鼓脹的河豚,滿臉生人勿近之色。楊炯也不言語,徑直走到藥罐前,自顧自地煎起藥來。
李嵬名見他這般無視自己,委屈與憤怒瞬間涌上心頭,淚水奪眶而出,恰似斷了線的珍珠,簌簌滾落。
楊炯見狀,長嘆一聲,待將草藥入鍋,方拿起她的巾帕,想為她拭淚。
“別碰我!”李嵬名猛地一聲嬌喝,奪過巾帕,哭聲更大。
楊炯無奈搖頭,先將爐火撥旺,繼而緩聲道:“李嵬名,不管你是真心還是假意,適才所言,便是我為你謀算的后路。”
“你憑什么!你以為自己是誰,竟敢這般安排我?你怎就篤定你能贏?”李嵬名聲淚俱下,歇斯底里地喊道。
“你所言極是,勝負未定,我不敢斷言必勝,但我自當竭盡全力。若有朝一日,西夏覆滅,以你的性子,定會恨我入骨,我確實舍不得殺你,便只能送你去西域,助你重建家國。”楊炯神色坦然,不卑不亢道。
“哼,等你活到那時候再說大話吧!咱們的賭約,勝負還未分曉呢!”李嵬名冷笑一聲,咬牙切齒道。
楊炯也不反駁,在家的時候,楊文和不止一次教他:謀大事者,當謀全局,需有高瞻遠矚之眼界,大膽擘畫宏圖,審慎制定方略,一絲不茍執行,所謀皆可成。楊炯深以為然。
說話間,楊炯將煎好的藥濾出,遞與她道:“身子可好些了?”
李嵬名接過藥碗,并不作答,寒聲道:“楊炯,你遲早會死在我手里!”
“你哪來的自信?”楊炯挑眉問道。
“哼,你不是蠢笨之人,難道不好奇我去麟州所為何事?怎就斷定我毫無后手?”李嵬名眉頭緊皺,一飲而盡碗中苦藥,邊伸手遞碗,邊恨恨而言,神色間怪異非常。
楊炯見狀,忍俊不禁,掏出一顆奶糖,剝開遞至她嘴邊,淡淡道:“并不難猜,無非就是去遼國唄!”
李嵬名聞言,正嚼著奶糖的嘴陡然一僵,美目圓睜,滿是驚詫地望向楊炯。
“很意外么?西夏去往遼國之路,無非東北、西線兩條,麟州乃西線要沖,你怕是沖著遼國析津府吧,去見耶律南仙?你與她很是相熟么?”楊炯瞥了一眼她那驚得合不攏嘴的模樣,哂笑道。
李嵬名震驚得久久失語,瞧著他那胸有成竹的篤定模樣,吶吶道:“你究竟是人是鬼,怎會知曉得這般清楚?”
“你這笨蛋,自己露了破綻還渾然不知。起初我說向遼國借兵,提及與公主相熟,你不假思索便道出耶律南仙的名字,你難道不知遼國除了她還有三位公主嗎?再加上你傳遞訊息那手段,我問過李瀠,她說從技巧上看好像是軍機堂諜子的手法,你的后手,不就是軍機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