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多嵬望著近千將士深陷雪窩,怒火攻心,大吼道:“神箭手!給老子射死他!死活不論!”
“艸!你他媽連公主都敢殺!”楊炯大罵一聲,拽著李嵬名奪路狂奔。
“呵!我說過,仁多嵬行事狠辣果決,這般絕境,殺我一個公主,又有誰知曉?此前不殺我,不過是想圖謀更大賞賜罷了!如今你這般激怒他,咱倆怕是都要命喪于此嘍!”李嵬名嘴角掛著一抹幸災樂禍笑意。
“你心可真大!都要死了還笑得出來!”楊炯拼盡全力奔跑,身后箭矢如雨,擦身而過,驚險萬分。
“有你陪我一起死,我怕什么?”
楊炯正欲答話,忽見一箭直奔李嵬名后心,不及多想,猛地將她拽入懷中,此時已近雪窩邊緣,心下一橫,抱起李嵬名,縱身一躍,落地后順勢滾下斜坡。
翻滾間,頭上箭矢依舊不絕,楊炯心中暗罵,這仁多嵬真是瘋子,都過了弓箭有效射程,還在泄憤射箭,看來已是怒急。
不知滾了多久,楊炯只覺氣血翻涌,抬眸看向一旁李嵬名,瞳孔驟縮,只見她上胸肩胛處,一箭透體而過,鮮血汩汩流出,染紅身下一片雪地。此時的她,仿若雪山泣血的白蓮,搖搖欲墜,奄奄一息。
楊炯見狀,頓感周身冰寒,疾步上前,抽出她大腿內側貞潔衛,手起刀落,砍斷箭桿,又從懷中掏出巾帕,匆忙包扎止血,雙手顫抖,額頭汗珠止不住的滾落,仍是咬牙輕聲呼喚李嵬名的名字。
“楊炯?”李嵬名氣若游絲,輕喚一聲。
“嗯!是我!是我!”楊炯不住點頭,聲音哽咽。
李嵬名湛藍眼眸緩緩聚焦,凝視楊炯臉龐良久,扯出一抹釋然淺笑:“我是要死了么?”
“不!不會的!有我在,絕不許你死!”楊炯雙目通紅,作勢要抱起她爬上山坡。
李嵬名抬手撫上楊炯臉頰,眼角笑意盈盈:“楊炯!你想把你的雪蓮送給仁多嵬么?”
楊炯身形一僵,默然不語,只是靜靜望著她。
“仁多嵬曾向父皇求娶我,我沒答應,還在軍機堂揍了他一頓!我若康健,有將士與軍機堂撐腰,他尚有忌憚。如今這般模樣,你送我去他那兒,他怎會救我?我必然會被他折磨至死!”
楊炯望著她眼眸,滿是擔憂與疼惜。
“背上我,帶我走!去哪都行。”李嵬名聲音微弱,幾不可聞。
楊炯知曉李嵬名自尊心極強,若真如她所言,定不愿受此屈辱。思及此處,心一橫,背起她,朝著會合地點艱難前行。
“楊炯!你覺得我是個怎樣的人呢?”李嵬名軟軟趴在楊炯背上,輕聲問道。
“冰清玉潤,坤德載嘉。”楊炯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哼,不好!像是故意哄我的話。”
“李嵬名,你是我此生難以忘懷的人。”楊炯語氣溫柔,哽咽難言。
“楊炯,你輸了。”
楊炯沉默不言,腳步不停,背著她,漸漸沒入風雪深處,唯余兩道身影,于這蒼茫雪地,相依相伴,仿若這世間只剩彼此,再無家國紛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