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番求婚者中,不乏寒門官員子弟,他們本就家徒四壁,無甚貲財,你又如何查起?若父皇再弄出個大比之類的名堂,你當如何應對?”李泌劍眉微蹙,分析得頭頭是道。
李漟輕笑一聲,美目流轉,狡黠之色一閃而過:“這你便無需操心,我自會尋個能頂事之人。”
“何人?”李泌滿心疑惑,脫口問道。
“你且莫問,先講講你北上之事,此次以三萬之眾,阻攔西夏二十萬大軍,可有勝算?”李漟巧妙岔開話題,目光灼灼道。
“渭河水道狹窄,一次性可供通行船只有限,我已密令乘風速運與興帆鏢局收攏船只,扼守幾處咽喉要道,如此一來,局部戰場之上,野利乞遇的兵力優勢便蕩然無存。”李泌侃侃而談,神色從容自信。
李漟頷首贊許,見千牛衛已然整軍完備,再次叮囑:“三妹留給我的內衛心腹,我已暗中安排隨你北上,一旦章凡那賊子有所異動,姐姐定會先下手為強,替你鏟除這狗賊。”
李泌點頭,而后拱手作別:“今日一別,姐姐切勿掛懷,在京城萬事小心,飲食起居,切莫疏懶。”
“去吧,姐姐自會照看好你家中眷屬。”李漟萬千言語,終凝此一句,飽含深情,又透著幾分豪邁灑脫。
李泌不再多言,翻身上馬,韁繩一抖,率領大軍絕塵而去,身影漸遠,唯留滾滾煙塵。
“眼睜睜看著親人漸行漸遠,滋味不好受吧?”李淑聲音冷不丁在身后響起,陰森詭異。
李漟身形一頓,回首冷冷瞥她一眼,旋即轉身,大步朝內城走去。
李淑快步跟上,與李漟并肩而行,陰陽怪氣道:“喲,眼看就要嫁人啦,心里頭可美著呢吧?”
“你莫不是與你那泥鰍弟弟廝混久了?渾身上下一股子小人得志的腌臜味兒。”李漟鳳眉輕揚,朱唇輕啟,譏諷之言脫口而出,恰似利劍出鞘,犀利無比。
李淑仿若未聞,繼續道:“嘖嘖,真沒想到,你竟這般搶手,不但世家子弟對你傾心不已,整個長安男子,怕是都恨不得將你這公主殿下娶回家去,當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吶。”
“哼,畢竟我不像某些人,守著寡還不安分,我身正清白,自是惹人注目。”李漟鳳目含威,嘴角掛著冷笑,字字如刀。
“李漟!!!”李淑頓時暴跳如雷,恰似被踩了尾巴的貓,惱羞成怒。
李漟挑眉冷笑:“喲,這就急眼了?瞧瞧你這涵養,也難怪能干出殘殺史官的蠢事,果真是蠢笨如豬。”
“哼,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嘴硬到幾時?”李淑滿臉鐵青,惡狠狠道。
“你這話是何意思?”李漟神色一凜,停下腳步,直視李淑。
李淑玉手輕抬,遙指晨暉門聚攏的民眾,冷笑道:“三日后,大比為你招親,你就等著瞧好吧!”
李漟深深看她一眼,旋即展顏一笑,那笑容恰似春日暖陽,卻透著徹骨寒意:“機關算盡太聰明,小心誤了卿卿性命。”
言罷,看都不看那晨暉門的榜文,昂首闊步,徑直離去,留下李淑在原地,仿若木雕泥塑,眼神陰晴不定,滿心狐疑,猜不透李漟這話中深意。
是夜,公主府內,銀杏樹下,李漟獨坐發呆。
冷風瑟瑟,銀杏葉如金色蝴蝶,紛紛揚揚飄落,簌簌作響。
“娘,您怎又飲酒了?”軟糯之聲,仿若穿越時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