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眾人終是抵達右廂朝順軍司。
楊炯也不啰嗦,迅速換上人皮面具,扮作仁多嵬模樣,又令賈純剛、姬德龍等人喬裝改扮,混于那兩千裝扮成麟州騎兵的契丹軍中,押著蒲哆辛,行至右廂朝順軍司正門。
“爾等何人?來我右廂朝順軍司所為何事?”城衛軍官見這兩千騎兵,高聲喝問。
楊炯這些日子早已將可能遭遇的問題及應對之辭細細列出,交與李嵬名參謀,此刻自是心中有數,朗聲道:“我乃麟州將軍仁多嵬,速叫你家將軍出來說話!”
城衛兵見這人竟自稱仁多嵬,哪敢有絲毫懈怠,趕忙派人去請朝順軍司將軍前來。
不多時,一中年將軍立在城墻之上,大聲問道:“可是仁多嵬將軍?”
“正是!你可是野利旺榮將軍?”楊炯微笑問道。
“我是野利旺榮!”
楊炯心中明白,此刻絕不能讓野利旺榮掌控話語權,自己黨項語所會有限,定要將話題主導牢牢握在手中。
當下便直言道:“我本奉命南下,然半途聽聞嫡長公主被大華麟嘉衛楊炯劫了去,于是一路從麟州奔至永樂,后至夏州,直至追到此處。如今楊炯只剩不足一千殘兵,我軍急缺補給,望野利旺榮將軍容我進城補充,再作計較。”
野利旺榮聞言一怔,心下暗忖這仁多嵬倒是頗為執著,一路從麟州跑到右廂,這行程少說也有數千里,當真是拼命。
對楊炯所言,野利旺榮深信不疑。右廂朝順軍司地處西夏最北端,如今大華與西夏交戰,因戰火封鎖,這邊陲之地所得軍報最為遲緩。他還記得前幾日所見軍報記載了仁多嵬兵出夏州,如今算來,確也該到此處。
只是這補給之事,究竟是有償還是無償,仁多嵬卻未說明。若是無償,需有朝廷批文;若為有償,怎地只字不提?
如今兩國交戰,局勢瞬息萬變,他野利旺榮全仗軍司財物養著這一萬兵丁,此乃他立身之本。若非看在仁多嵬叔父情面,僅憑仁多嵬適才那番言語,他早沒了繼續談下去的興致。
“仁多嵬將軍,如今戰事吃緊,我軍司尚需供給前線軍餉等后勤事宜,此事難辦呀。”野利旺榮面露為難之色。
楊炯冷笑一聲,心中早料他會如此,當下說道:“不勞將軍費心,我已尋得大食商人作保,一應補給用度皆由他們籌備。屆時,還望將軍賞光赴宴,我欲組個大食商人招商會,尚需野利兄這右廂將軍出面站臺呀。”
野利旺榮聞之,心下暗驚,這年輕人著實不簡單,無怪乎其叔父不惜頂著偌大壓力,也要將他推上麟州將軍之位。這一番話,既表明他無需軍司支援,又邀自己參加招商會,做那籌款中間人,此謝禮絕對小不了。
依大夏不成文之規定,中間人可抽取借款總額兩成。仁多嵬這兩千人補給,自己少說也有千兩抽成。看來這小子救公主之心甚堅甚急呀,聽聞他早年在興慶府向皇帝提親,還被公主率眾毆打了一番,如今竟還一門心思去救公主,倒也是個癡情之人。
“野利將軍還有何顧慮?”楊炯面色陰沉問道。
野利旺榮見此,生怕這財神爺一怒而去,當即命人開門,親自下城相迎。
“仁多將軍真乃少年英才!年紀輕輕便居麟州將軍之位,待擒得楊炯那廝,救回公主,必能平步青云,位極人臣!”野利旺榮大笑恭維,對這財神爺甚是親近。
楊炯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得意,面上卻故作不耐道:“將軍莫要這般言語!城中最大酒樓是哪一家?事不宜遲,我需速速聯絡大食商隊,將軍可帶親信為我站臺,今夜便將那借款契約定下。”
野利旺榮目光銳利,一眼便捕捉到了楊炯嘴角的那絲得意,心中暗忖:“到底年少,幾句恭維便有些飄飄然。如此也好,我與數位大食商人素有往來,大可合謀坑他一把。”
心中這般想著,嘴上卻道:“城中最奢華的酒樓,當屬春華樓,其中應有盡有,堪稱右廂第一大消金窟,仁多兄去試試?”
楊炯知他在試探自己,伸手接過親兵遞來的一袋金豆子,解開口袋遞與野利旺榮,道:“有勞將軍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