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性子怎么就這么急呀?如今兩國正打得不可開交,就算咱們此刻回了長安,又能有何作為?”楊炯一邊說著,一邊用力替她把內衛衣衫重新合上。
“你不懂我父皇的手段!他一旦出手,那必定要斬草除根才肯罷休。眼下我長姐、二弟和四弟都在長安,父皇決然不會留他們性命。我如今已是走投無路,唯有殺回長安,逼死二狗,斷了父皇的后路,如此,才能保住他們的性命。”李瀠越說越是悲切,聲音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荒唐!且不說你現在手底下哪有什么兵卒可用,就算你真逼死了二狗,可皇帝還有李澤可以選擇,萬一二狗留有子嗣呢,那結果還不是一樣么?”楊炯氣得直跺腳,大聲呵斥道。
李瀠又是一聲長嘆,緩緩說道:“我料想父皇定是已經奪了我內衛的權力,如今我能依靠的,便只有你了。你攻下興慶府,收攏西夏的殘兵敗將,再聯合遼國助我掌控西夏,以此為根基,在北地站穩腳跟,雄踞一方,虎視大華。唯有這般,才能讓父皇時刻感受到威脅,長姐他們才有一線生機呀。”
“所以,你這是打算拉上我相府,一道去做那叛臣逆子么?”楊炯冷哼一聲,眼神中滿是復雜之色。
“你往日里,不也有這般心思么?”李瀠反問道。
“我那不過是為求自保罷了!”楊炯趕忙辯解。
“那如今你也無需再遮遮掩掩,我又不會攔著你,你大可放手去做便是。”李瀠哼了一聲,語氣中透著幾分賭氣的意味。
楊炯一時沉默,著實對李瀠這突然的轉變有些措手不及。
他心里明白,皇帝既已痛下殺手,誅殺了皇后與太子,那其他與宗室相關的子女,決然是活不成的。這可并非只是簡單的鏟除宗室,一旦開了這個頭,那便是踏上了一條不歸路,若不做得干凈利落,日后難保不會出現翻案的變數。所以皇帝必定是要斬盡殺絕,絕不給自己和二狗留下后患的。
李瀠何等聰明,又怎會不明白其中利害呢?她心里清楚得很,自皇帝對皇后和太子痛下殺手的那一刻起,他們父女之間,便再沒了什么親情可言。倘若不奮起反擊,謀求自保,那最終不是死在皇帝的刀下,便是喪生于二狗之手,總歸是逃不過一死。
且說這李瀠、李漟,還有李泌、李溢等人,皆是性子剛烈,驕傲自負之人,又怎會甘心坐以待斃,眼睜睜地等死呢?他們又怎會瞧不出皇帝的心思?畢竟都是皇后悉心教導出來的孩子呀,行事果敢狠辣,一旦認準了的事兒,那便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想到此處,楊炯不禁感嘆,這皇家當真是個是非窩,人若在里頭待久了,怕是最后都會落得個不人不鬼的凄慘下場。
李瀠見楊炯久久不語,問道:“你可有想過做皇帝?”
“不想!”楊炯回答得斬釘截鐵,他可不愿自己的子女日后也陷入這般自相殘殺的境地。
“不,你想!”李瀠咬著牙,語氣篤定。
“我不想!你莫要胡亂揣測!”
“你必須得想!”李瀠似是有些急了,大聲說道。
“你簡直不可理喻!”楊炯氣得咬牙切齒。
李瀠聽聞此言,冷哼一聲,道:“我改主意了!起初我本想著輔佐二弟登上皇位,可如今細細想來,咱們既已走到了這一步,往后即便大權在握,怕是也會重蹈今日這般覆轍。倒不如你來做這皇帝,我便安心為你生兒育女。”
“你……你當真是瘋了!”楊炯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