飾非咬破了第三根手指。玫瑰荊棘紋上的七個孔洞是他特意留給符文的位置。
他先往其中點綴了三枚北部盧恩,這三枚盧恩分別代表海洋,隱秘性以及生命。然后緊接著,他轉向這三枚盧恩對應的三個對角,用楔形符文中具有類似含義的三枚符文與其相對呼應。
至于那最后一個處于頂端的符文位置,他選擇的不是別的,正是上午在懸崖上見鬼谷子用過的一枚螺湮文。
符文完成的瞬間,七枚由血繪制的符文就像七朵嬌艷玫瑰,掛在荊棘上。而將那枚宛如軟體動物足跡的螺湮文繪制好后,飾非略微頓了頓。
他看著那枚符文有些出神,然后他又看向已經血肉模糊的手指。他皺眉,很難回憶起剛才繪制符文的狀態。
他是下意識地使用這枚符文的,如此順暢,仿佛理應如此。
丹飾非記的很清楚,在鬼谷子的教導和他平常的使用習慣里,點綴在這個位置的應該是一枚北部盧恩,而非是螺湮文。
“這……能用嗎?”心里有些沒底,失血癥導致的眩暈又在沖擊意識。他的狀態不足以支持再畫一個新陣法,但符文畢竟是關鍵部件,這種地方要是使用錯誤,麻煩可就不可預料。
舉棋不定,飾非一時間很猶豫。但就在此時,在一旁點燃的燭火忽然搖曳了一下,飾非扭頭,恰好看見那燭火從正常的橙黃色轉為幽藍的深青色。
那枚螺湮文正在往外渙散微光。以它為始,微光順陣法脈絡蔓延,很快點燃其他六枚符文。這陣法啟動了……它自己啟動了!
“這……”飾非看著陣法,忽然明白自己好像沒有回頭再修改陣法的機會。
所以,他咬了咬牙,從材料堆中挑出幾樣材料。用作調和的黑水銀,激發特性的鼠尾草,兩樣東西被他同時丟進坩堝里。
明明沒有火堆,但坩堝中的一切在混合后開始神奇地沸騰。
靈媒煉制極度耗費時間和精力,使用鼠尾草和黑水銀調制出的是靈媒的基液,調和與激發,只有在這種基液環境下,材料特性才能在不失控的前提下誘導從而分離。
基液光是調配就要耗費數小時。而這數小時中,飾非不敢怠慢,他一直緊盯鍋中狀態。
基液初始是鍋黑色的污水,稍微攪拌,還能感受到其中有黑水銀的粘稠感。但隨著黑水在陣法中不斷沸騰,黑色會像一層皮一樣慢慢褪掉。鼠尾草的銀色會泛出來,讓整鍋基液呈現出金屬光澤。
基液變色就代表成分析出,可以準備投入材料。
這是鬼谷子教過的東西,飾非從手邊拿來那根毒鰭。他不會一次性將所有毒鰭全放進去,而是先選擇其中成色稍差的兩根,其尖端朝下,緩緩插入液面。
這樣做是一種保險,畢竟用了錯誤的符文,飾非心里還是有些忐忑的。不將材料用完,這樣即便這鍋基液廢掉了,他還有煉制下一鍋的資本,不至于血本無歸。
而當毒鰭和基液接觸時,他就察覺到奇怪的觸感。坩堝高不過兩英尺,毒鰭進去怎么都不至于全部沒入液面才對。但此刻,這基液像是個無底洞,直到飾非讓毒鰭完全進去,他都感覺不到毒鰭有觸底。
毒鰭融化在基液里。飾非略加攪拌,很快,基液顏色就從銀色轉變成摩納克特有的深藍色。液體往外煥發水色光華,狀態不錯。
但飾非卻犯起難,一時間沒敢繼續下一步。
他有一個問題現在必須做抉擇——這只毒鰭,他要將它做成什么東西?
毫無疑問,毒鰭適合做成武器。這也是他手上欠缺的。將毒鰭的毒素特性提取出來,敵人稍不注意,就會吃大虧。
既然如此,要做成一把隱秘的防身匕首嗎?飾非猶豫,監獄中,顯眼拉風的東西顯然不可取。匕首體型小巧,用起來也方便,很適合當前環境。
但很快,飾非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用不了匕首……和一般犯人比,他體格更瘦弱,肌肉力量也欠缺,匕首再鋒利,也要能有身手傷到對面才行。
飾非設想,他如果面對文森,對方根本不會給他掏刀的機會。只要敢上前纏斗,他馬上就會被擰斷骨頭。
武器再強大,也要自己能用才行。隨便用不趁手的武器,武器只會成為雙刃劍。
既然如此,什么東西適合飾非?有什么東西,是一個半瞎的,體型瘦弱的瞎子用起來也能震懾全場的?
有個物件的輪廓浮現在眼前。他頓了頓,然后將手摸向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