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當人流全都安靜下來時,他沒來由地感到一陣恐懼。
“他做了什么?這家伙究竟對人群做了什么?“杰克揪住頭發,試圖找一個能解釋的答案。他用力去晃旁邊的跟班,但對方只是發出一陣驚恐聲后就抱頭蹲在原地。
杰克錯愕,又嘗試了好幾次后,得到的都是類似的結果。此刻,他再看向打手和飾非的位置,打手因為在飾非身后所以也沒注視到懷表,但很明顯,他和杰克一樣注意到周圍異常的安靜。
打手一時間不知該怎么做,直到杰克那邊發出暴喝:“你還在等什么?動手啊!“
“他媽的,這家伙根本不是個人,他是個會巫術的怪物!“
怪物……是的,這是杰克此刻能想到的唯一能概括諸葛飾非的詞。
人們對不甚了解的未知感到恐懼,恐懼則滋生扭曲,篡改他們腦海中的印象。
當飾非用出這個手段時,在杰克眼里,他已經不是人類的一員了。他是個妖孽,若非如此,他怎么能一瞬間蠱惑這么多人的心智?
巫師……神棍……怪物……夢魘……在人類的歷史里,對于這個力量的稱呼如此之多,但什么都好,當你已經認定他并非同類時,極度的恐懼和失真的認知會將你的決定推向懸崖邊緣。
隨便什么都好,只有讓杰克認為眼前場景不再構成威脅,警報才算解除。
所以,他做出決定,下達命令:“殺了他,直接殺了他!“
聽見這聲,飾非皺起眉頭。他當然也發覺到事態在失控,預期中,這懷表只要控制住在場紅月半數的人就足以威懾杰克,讓他脫身。
但現在,這懷表的威力反而激起杰克的恐懼和求生欲,讓他的決定完全喪失理智。
做的太極端會讓事情超出預期,飾非有在好好反省自己,但身后傳來的吃疼已經不容他繼續思考。
打手也被嚇到了,他哪還有什么獨立思考能力?自然是杰克命令什么,他就照做什么。
他要折斷飾非的手臂,然后踩碎他的雙腿。就算他再有本事,廢掉四肢肯定也翻不起風浪。
摩納克眼淚的持續時間還剩十秒不到……飾非看了眼現場情況,不得已,只能咬住舌尖,用刺痛讓自己保持清醒。
“你還是先睡一覺吧,杰克……”懷表再次搖動。晃動幅度比先前更大一些。
杰克霎時間頓在原地,陷入呆滯。他看著眼前諸葛飾非那張惹人生厭的臉在褪色,然后,恍然間,他回到那個骯臟的擠滿豬玀的農場。
滿身糞臭的老太婆在谷倉中看他,她被豬玀簇擁,目光不太友善。不消片刻,她用草叉指著杰克張揚的莫西干頭發罵道:
“不懂事的雜種,還有臉回農場?你跟你那活該死掉的老媽一個德行。“
言語是快刀,杰克熱血上涌。他哪顧的上這是不是真實世界,只是緊盯老太婆,滿眼血絲。
這才是噩夢的可怕之處,真正的噩夢是你明知這是場夢魘也會沉淪其中。
杰克在原地向老人發出嘶吼,而老人不為所動,依然在用最惡毒的語言貶低他,多年來,一如既往。
也只有在低位待太久的人才如此渴求權力,也只有如此渴求權力的人才會催生出這么扭曲的認知和行為。
飾非無法和杰克共享一場噩夢,但他聽見了杰克的怒吼聲,但他只是對此確認了一眼,就自顧不暇,必須要去應付身后的打手。
雙腳懸空不妨礙行動,飾非向后踢腿,以當前高度,他可以一擊命中打手的腹部。
但對方早有防備,打手一手攔下攻擊,并順勢抓住飾非腳踝,他再稍稍用力,往上一提,飾非的身體就被顛倒,一時間頭暈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