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我,愛麗絲·伊莎貝爾,我并不姓伊麗莎白。”
愛麗絲提裙,行出翩然的公主提裙禮。這是真正的來自王室的禮儀,相比平常,要更加繁瑣。
名為家族的洪流隨時會涌過,而一旦涌流,任何人都無法幸免。沒有能力的人甚至連見到洪流的機會都沒有就會粉身碎骨。
而對于飾非而言,他相比一般的庸人已經要更幸運一些……
“騙子先生,你剛才已經得以一窺月光的一角,那你現在作何感想呢?”
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氛在一瞬間蕩然無存。兩人近在咫尺,卻觸不可及。飾非在原地沉默,他什么也沒有說,什么也沒有做。
原因很簡單,這不是他能一直幫上忙的事情。愛麗絲·伊莎貝爾的身份擺在那里,今天或許他能找來一位貴族攪亂宴會,但之后呢?
如其所言,光鮮亮麗的公主在家族中仍是一只被繭束縛的未化羽之蝶。
飾非沒有上前,也沒有做出再邀請跳舞的手勢。他沒有說任何話,他無言,月光亦無言。
愛麗絲露出會意的笑容,她之所以喜歡和騙子先生打交道正在于此,他足夠聰明,很多話,就算不說明白,也盡在不言中。
只有她自己才是她的天命,有些路,她可以自己走。
愛麗絲結束了提裙禮,她繼續在月光下旋轉,她跳的只是獨舞的舞步,沒有再對任何人發起邀約。
一只美麗的天鵝,飾非看見這舞步只作此感想。
——天鵝美麗,卻又孤獨。
……
……
“你有什么想要對我解釋的嗎?諸葛先生?”
劉易斯坐在死者之家的庭院中,在一如既往的棋盤后,他透過面具觀察飾非。
弗洛伊德慵懶地趴在盆景的枝頭,相比之下,飾非顯然沒辦法那么從容,他很清楚,劉易斯在向自己詢問什么。
“絲之屋,我沒想到你居然會主動聯系他們,諸葛先生。”
“而且,居然還是對伊莎貝爾女士的宴會做出恐怖襲擊這種事情。”
“我寫信委托的時候有特意提過,不允許造成不必要的傷亡,我認為我能解釋,司長。”
“但現實就是,有不少貴族受到了驚嚇,并因此對我們的大司長抱有一些微詞,諸葛先生。”劉易斯一邊說,一邊翻開面前的書頁。書頁中是絲之屋的文檔,顯然,它們劣跡斑斑。
“我還以為,既然記憶圖書館可以利用他們來對付俱樂部,那我們這些小百姓也可以呢。”
“話并不能這樣說,諸葛先生,就算在百老匯事件中,您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但仍需要謹記,那場詛咒事件由絲之屋獨立主導,且與記憶圖書館無關。”
“絲之屋在聯盟記錄中是與共研會同等危險的組織,你只要嘗試接觸它們,就足夠為你的案底添上一筆。“
“真有意思,欲蓋彌彰的掩飾,不是嗎?司長先生。”
飾非笑道,然后,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看著劉易斯的面具:
“所以我會因此受到什么懲罰嗎?”
這語氣多少有些滿不在乎,劉易斯當然也看穿了這個家伙的有恃無恐,他嘆了口氣:“你運氣不錯,按照規定,你應該又要去一次審判庭接受質詢。“
“但伊莎貝爾女士網開一面,她將此定性為奇術司內的內部管理問題,所以,她取消了對應有的流程。“
“扣你一個月工資,這是她的決定。“
“真是太好了,我們的大司長真是仁慈寬厚的人,請司長替我向她轉達謝意。“飾非微笑,這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就在他以為沒事,打算轉身離開的時候,劉易斯忽然叫住他說道:
“和女士見面后,感覺如何?“
“感覺?“飾非頓了頓,忽然又想到她隨意地舉起茶杯的那個動作。
他苦笑道:“她很強大,非常強大,司長。“
“我可以肯定,那是我這輩子都不想正面面對的敵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