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這個屋子之后,多羅茜總算是明白為何在門口就能聞見那么濃烈的霉菌味。
這間屋子比她在密特羅德街入口前見到的那些流浪漢的床榻還要更骯臟一些。堆成了山的沒洗的盤子,它們被隨意地放在桌子上,多羅茜在觀察的時候恰好看見一只蟑螂爬過了盤子邊緣。
至于這屋子的地面,這里也全是沒洗過的臟衣服。司馬宣就算是想要進屋,一時間也找不到位置落腳。
臟亂和污漬會滋生霉菌,多羅茜忽然想到了某種名叫絨毛球的幻想生物。它們或許會很喜歡這里的環境。
絨毛球就是以霉菌為食的,一些術士將它們用作家庭清潔劑,只要將它們放進需要打掃的屋子,只要半天,它們就可以將里面的霉菌和污漬吃的干干凈凈。
當然,如果打掃完畢后不及時將它們處理掉,它們會開始啃房子的木制結構。多羅茜記得在以前還看見過因為使用絨毛球而導致房屋坍塌的新聞。
這老頭看上去不像是會及時清理絨毛球的樣子……多羅茜在心中腹誹。司馬宣則迫不得已,只能選擇站在門外,和這位阿米蒂奇先生保持一段距離。
“唔,你好,阿米蒂奇先生。您看上去……”
“想說我看上去很糟糕,對吧?“老頭看破了司馬宣的想法,這句話很失禮,但由他自己說出來就沒有問題。一邊說,他一邊伸手,去拿床頭柜前放置的一盒餅干。
多羅茜注意到,那是最近密城很熱門的烤餅干,要排很久的隊才能買到呢。
“我是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對于自己的生活沒那么多講究了。“他一口咬碎餅干,任由碎屑掉落在床鋪上。他略微抬起視線,借助門外的光線,司馬宣得以看清,這老頭有一只眼睛已經近乎瞎了。
虹膜上仿佛蒙了一層白斑,這是人衰老后易發的眼部疾病。只是看上去,模樣有些駭人。
“條子……又是條子,六年前我也去警局里和你們這些條子打過交道。“
阿米蒂奇先生在六年前被查明并非術士。因此,在那起圖書館事件發生后,聯盟的善后處理是給他喂了遺忘魔藥。
他會用一種更合理的角度去看待那起恐怖事件。而顯然,他似乎只是認為自己卷入了一場意外。
“我們這次過來,也是為了六年前的事情。“司馬宣說明來意。
遺忘魔藥影響的只有特定時間段的記憶,至于更久遠的,認識那位威爾伯·沃特雷的事情,應當不受影響。
司馬宣說完之后便明顯變的有些警惕,他看了一圈屋子里,確認其中沒有藏匿武器。
“您還記得威爾伯·沃特雷先生嗎?“
“記得,當然記得,哦,天啊,可憐的沃特雷……”他一邊說一邊絮絮叨叨的念起來,“我告誡過,費爾南先生是一只正宗血統的帝國牧羊犬,但他似乎不以為意。”
“費爾南先生平常也沒有那么不受管教……那天……那天應當只是個意外。”
愛犬咬死了朋友,嗯,這部分的記憶并沒有出錯。根據這一句話,司馬宣得以確認。所以他緊接著問道:
“聽上去,您對當時那位死者并不陌生。”
“方便告訴我,你們是怎么認識的嗎?”
“唔……”片刻的遲疑。老阿米蒂奇沉默了。隨后,他略微探出身子,從床頭柜旁翻找了一會兒。他找到另一張照片,將其拿在手里的時候表情懷念。
“我和他是同鄉,先生。“
“我比他大不少,但在童年時期,我對這家伙有些印象,我們都在敦威治旁一個偏僻的小村莊中長大。我離家比較早,來到密城,做了一名圖書管理員。“
“他那段時間是忽然找過來的,以同鄉的名義,他找上門,想讓我幫他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