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而易見的是,他不可能一瞬間穿越時間和空間,因此,幻象是他所能得出的最合理的答案。
但問題恰恰在于……如果眼前所見為幻象的話,那為什么,自己的義眼完全沒有反應……
他看向四周,這些建筑上并沒有纏繞任何靈性。這代表它們極為普通。在掃視了周圍的環境后,飾非只在視線中心看見了一縷靈性。它通向眼前這些建筑的深處,
“不是幻象……“看見這縷靈性的時候,飾非在心中認定這個結果。
由靈性所構成的幻象在義眼中相當顯眼,他不會認錯的。但這也就意味著另一個匪夷所思的結果。
難道他真的身處在某個16世紀的小鎮里嗎?
周圍不再有任何聲音,最初的嘶吼聲和火刑架下火焰燃燒的聲音都消失不見了。整個鎮子出奇的靜謐,若有若無地還蒙上了一層霧氣。
飾非唯一的線索只有眼前那縷靈性。他追尋靈性向前走,就在行進的過程中,他手腕上的靈擺罕見地有了反應。
靈擺一般只在危險的時候會做出警示……上一次它有所反應正是在見到伊莎貝爾女士的時候……
但現在,它為飾非敲響警鐘……此時此刻,飾非正站在一棟古老的大宅門前。
哥特式的尖頂,大宅的外墻被漆成了白色。門沒鎖,輕輕一推便能推開。墻壁上的爬山虎代表這里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被打理,靈性繼續延伸到了里面的宅門內,飾非繼續前進。
他得以來到宅子內,這里的樣式和死者之家倒是有些類似,巨大的入戶廳兩側有樓梯,將道路引伸進二樓。
入戶廳旁還有一扇大門,通向大宅的側方,只不過飾非試探過后,發現它被緊鎖著,并不能直接推開。
靈性是指向二樓的,飾非也的確沒有其他路可走。他因此走上樓梯。
太陽穴上的疼痛在這一刻變成了如心跳一般富有節奏的律動,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里面那根血管在抽搐……
這很痛苦,像是一個矮人不間斷地拿它的腳板在你的太陽穴上跳踢踏舞。
飾非必須站在原地緩一會兒才能繼續前進,他來到二樓,靈性指向最深處的房間。
他索性快速移動,借助墻壁支撐身體,他摸索到那房門之外,然后,試探性地按了按房門的把手,那扇門并沒有被鎖上。再次輕輕一推,房間內的景象就能映入眼簾。
房間算不上寬敞,但還算整潔。里面的陳設相當簡單,只有一張床和一個衣柜。
床單是白色的,在床單的邊角還粉飾有極具少女風采的蕾絲花邊,窗戶打開,一陣微風吹拂進來,讓蕾絲邊像是花瓣一般搖曳。
這突如其來的風并不那么美好……至少飾非是這樣想的。
跟著風一起鉆進鼻腔里的還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血腥味的來源是房間中央,飾非看著那位置上,一個女人的尸體……
膚色是棕色的……穿著樣式奇特的服裝……服裝裸露面積很大,幾乎只遮住了關鍵部位。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女人頭頂戴著的類似鳥羽冠的裝飾,彩色的羽毛,那是印瑪人的風格。女人尸體的四肢顯然是殘缺的……
她瞪大眼睛,看向對面的床。僅僅只看了一眼,飾非就能確認,這具尸體的脊梁骨在生前被折斷了,她癱瘓在地,被困在原地動彈不得。
飾非再走近一些,此時他踏進房間內。尸體腳下用已經變成暗沉色的血跡畫了一圈類似符文和陣法的東西,飾非再次靠近,嘗試去辨認那些符文。
他瞄了一眼,他確信那并非是熟知的北部盧恩或印瑪人用過的象形符文。唔……那更像是一個個圓圈……
是的,什么都沒有,宛如空洞的圓圈……
這樣的痕跡在女人的尸體上也留了一些,這房間里就像是某種獻祭儀式的現場,讓人感到局促和不安。
飾非伸手,正打算觸碰這具尸體…….但忽然間,太陽穴上那不間斷的刺痛再次加重,他不得不痛苦地捂住腦袋……
疼痛持續了大概十來秒,他才終于緩過神來,能睜開眼睛……
但再一次,他愣在原地……他周圍不再是那個老舊的房間了,他似乎又回到了學院的歷史院系大樓,而他正站在另一個辦公室里,不知是不是因為莫蘭教授疏散的緣故,這里空空如也。
不,倒也不是完全空置著……飾非注意到自己面前還有一個人……
安德森小姐,她雙目無神,手捧著那本《威廉姆斯編年史》,正在注視著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