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徒弟死了,我們在他住的地方搜出一些東西,除了一些木偶之外,其中……還有兩位女死者的衣服!”
當被關押多日的李外寧從王玄義的口中親耳聽到了這個噩耗之后,他整個人都愣在了當場。
“官……官爺!老朽……唉……”
眼看著這位享譽東京的傀儡大師情緒激動的說不出話來,王玄義的臉上卻依舊沒有顯露出一絲的波瀾。他坐在堂上直直的盯著李外寧,而對方看上去,顯然還沒有從徒弟殞命的噩耗中恢復回來。只見這李外寧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幾次想說話可最終還是放棄了,也不知過了有多久之后,渾濁的眼淚才從他的眼角流了出來,隨后被臉上的皺紋一點一點的吞噬。王玄義看得出,他雖然想為自己的徒弟爭辯幾句,可是因為畏懼官府的威儀,所以心里還在激烈地斟酌。
“你是他的師父,若是你想為他說些什么的話,本院并不會怪罪于你的!”
“官爺,小老兒就這么一個徒弟,從小就跟在我的身邊,我……我實在是不敢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啊!”
“從小就跟在你的身邊,我想……你們之間的感情一定很深吧!”
“唉,要怎么說呢,年輕時背井離鄉,想著有朝一日能有一個立足之地,可以成家立業,可誰又能想到,我這輩子,也只有這幾年,才有了一碗安樂飯吃啊!”
“李助教,我有點奇怪……你為什么沒有成家呢?”
“我?似我這等下九流的身份,若是有了子孫,只怕也要遭子孫的唾罵,倒不如不成家,反倒樂的一個自在快活。而且……我還有徒兒,唉……不說了!不說了!”
或許是聯想到了自己半生漂泊的辛酸吧!李外寧除了不住的嘆氣之外,卻依舊避免著談到自己的徒弟。不過王玄義看得出來,李外寧對李麻的感情很深。如果不是有了這層關系,李外寧又怎么會把自己壓箱底的絕技傳給他,還讓李麻在外面打出自己的招牌呢?
在這座偌大的東京城里,一入夜,不知有多少百姓涌向城市里大大小小的瓦舍勾欄。而藥發傀儡李外寧卻是獨一無二的。李麻只要得到了師父的允許,再加上身上確實有難得的絕活,想要在京城之中混上一碗飯應該不是一件難事,而從他時不時的總去西雞兒胡同尋快活這一點上來看,李麻在東京城里的日子應該是過得不錯的。
一個藝人,在這個時代若是沒有除籍,那所生的子女便要受到他人的歧視和白眼。從這一點看來,李外寧到老都不愿成家,以及李麻在西雞兒胡同流連忘返,或許都是出于這樣的一個原因。而不能簡單地將李麻的行為理解為好色成癮。
一個日夜留戀在娼樓妓館中的男子,究竟還有沒有精力冒險綁架城中富戶的女子呢?
“李助教,我可否再問一個問題!請問……李麻是苗人的事情,以及李麻常去西雞兒巷的事情,知道的人多嗎?”
“官爺,似我們這等在城中瓦子里混飯吃的,這身上哪還有什么秘密可言啊!這李麻好去西雞兒巷的事,別說是我們這些賣藝的了,連許多前來捧場的許多看官都是一清二楚。還有他是苗人之事,卻也被那些說渾話的編排了許多小段,時不時地便拿出來說與觀眾。他們那些家伙,沒膽子編排這官府的官爺,可若是說個沒人知道的,卻也不能叫看官滿意,因此……似我們這等在城中還稍微有點名氣的,便常常被他人編排,反正都是為了活著,日子久了,倒也沒人去挑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