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公,這釀酒可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雖說在大宋,幾乎家家戶戶都會釀酒,可若是想要釀出好酒,那就非得下大苦工不可。但是這制曲,便是一件極難的事情。”
“官人,您撲了曲場,卻不知要釀那種酒?這市面上有紅酒(加了紅曲的黃酒),白酒(黃酒),還有用果子釀制的果兒酒,甚至還有從那些大戶人家學來的藥香酒(藥酒),卻不知官人要釀的又是什么酒?”
聽到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王玄義直過了好久才插嘴問道:
“額……敢問幾位娘子,你們聽說過醴嗎?”
“醴?”
聽到王玄義突然反問了一句,在座的眾人頓時便一頭霧水的看向了他。
“《尚書》有曰“若作酒醴,爾惟曲蘗”!這醴啊!乃是上古時的一種酒水。尚書上這話說得明白,若是作酒,便要用曲,可要是作醴,那就要用蘗了。我之所以要撲這曲場,便是為了釀制這無需制曲的上古醴酒啊!”
王玄義此言一出,三女頓時驚訝的有些說不出話來。本以為王狀元是個只會讀書的,可誰又知道這讀書人居然連作酒都能扯出這么多彎彎繞來。
“王院判,贖小女見識淺薄,您剛才說的這醴啊!蘗啊!什么的,到底是什么東西啊!”
眼看著被自己請來的釀酒行家芷月居然反過來要向王玄義請教釀酒之術,柔奴和真娘覺得眼前的這一幕還真是不可思議。不過柔奴和真娘雖然讀過些書,卻也不知道這醴,蘗究竟為何物。直到王玄義拿起一旁的一碗荔枝涼水來喝了一口之后,他才娓娓道來的說道:
“若是說起這醴,可能是因為釀造出來的口味較淡,不合今人口味吧!現在已經不為世人所知了。反倒是這以曲釀酒的技術從古時便流傳了下來。我大宋朝百姓雖然不喜淡酒,不過這制蘗的手藝倒是也流傳下來了。只不過,這蘗,現在卻不是用來作酒的了……”
“不做酒,那……那是用來做什么的?”
“做餳!就是現在大街上賣的那些餳糖!這蘗啊!簡單地說就是發了芽的麥子。只不過今人用蘗來制餳,卻忘了古人是用蘗來作醴的!”
“狀元公果然博學多才,奴卻不知這蘗原來是用來作餳糖的!可是狀元公,這醴酒,您不是說味淡嗎?若是做出了這上古之酒,賣不出去卻又如何是好?”
“哈哈,這便是我撲這曲場的關鍵所在了!我做這醴酒,卻是不用像曲酒那般需要窖藏。若是天氣炎熱,只需數日便可釀出一大桶來。不過這醴釀造出來之后,卻還需加入一味藥材才行。”
“藥材?”
芷月問道此處,便突然打住了嘴。她心知不該窺探他人的釀酒秘方,可是心中卻又實在好奇這上古之酒到底是何味道。就在這時,卻聽到王玄義居然直言不諱的說道:
“是一種叫做蛇麻草(啤酒花)的藥材,此物雖原產西域(新疆),不過因為是用作藥材的,如今西北一帶也有出產,只在馬行街生藥鋪中便可買到。只不過,今人卻不知此物還可用做釀醴罷了!”
“蛇麻草?官人,這醴酒到底是何種味道,聽官人這么一說,奴也實在是想嘗嘗這上古之酒呢!”
“這醴酒(啤酒)啊!雖然入口微苦,但大口飲下之后,卻又有一股清爽之氣從胸腹之中噴涌而出。那感覺,那里是旁的酒能比的上半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