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斷他的頭發，便是斬斷了過去的一切因果。
說完，蕭楓不再看任何人一眼，轉身便走。
霍云立刻跟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后，從容地走出了陳家大廳。
他們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仿佛只是來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很快，他們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陳、秦兩家人的視野中，只留下一個滿目瘡痍，人心惶惶的爛攤子。
大廳內，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還沉浸在剛才那震撼性的一幕中，久久無法回神。
良久，陳老太爺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那一聲嘆息，仿佛抽干了他全身所有的精氣神。
他看著依舊跪在地上，如同失了魂魄的兒子，眼神復雜，最終化為一片灰敗。
“管家，”他有氣無力地對身邊同樣臉色慘白的老管家說道，“扶……扶他起來吧。”
“是，老太爺。”
管家應了一聲，顫抖著手上前，將失魂落魄的陳敬之從地上扶了起來。
而另一邊，秦岳一家人卻是另一番景象。
“啊——！蕭楓！我秦岳對天發誓！此生若不殺你，誓不為人！”
秦岳瘋狂地低吼著，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他卻渾然不覺。那張扭曲的臉上，充滿了不共戴天的仇恨。
挫骨揚灰之恨，不共戴天！
然而，他的嘶吼，在這空曠而悲涼的大廳里，顯得如此的蒼白無力。
陳老太爺搖了搖頭，對秦岳的怒火視若無睹，他仿佛在這一瞬間，蒼老了十幾歲。
他再次看向身邊的老管家，聲音疲憊到了極點。
“管家，趁著我這把老骨頭還沒死透，去辦幾件事吧。”
“老太爺，您吩咐。”老管家躬身道。
“將陳家的所有資產，清算一下。”陳老太爺閉上眼睛，緩緩說道，“分一半給……給秦家，算是我們陳家對安蓮的補償。”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陳家人都倒吸一口涼氣，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但陳老太爺沒有理會他們，繼續用那沙啞的聲音說道：“剩下的一半，族內的子弟，每人分一份，讓他們自謀生路去吧。從此以后，再沒有什么京都陳家了。”
“多余的部分……”他頓了頓，似乎用盡了最后的力氣，“就都捐給慈善機構吧。也算是……為陳家，為敬之，積一點陰德。”
說完這番話，陳老太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無力地靠在輪椅上，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累了。
分家。
捐贈。
這位老人，正在用自己的方式，親手解散了這個曾經輝煌百年的家族。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得罪了蕭楓那樣的人物，陳家已經沒有了未來。
與其等著被仇家蠶食殆盡，不如自己親手了結，至少，還能給子孫后代留下一條活路。
夕陽西下，余暉透過窗欞，將陳老太爺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充滿了蕭瑟與悲涼。
一個時代，就此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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