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后,馬車停在一座華麗大宅院的后門前,此處有仆婦提著菜籃子偶爾進出,還有長工擔著柴火進入。
楚君瀾跟在涒灘身后,果真如她預想一般進入此大宅的廚房。
涒灘顯然已算準了楚君瀾會答應,提前都做好了準備,二人一路順暢無阻的穿過廚房所在院落,走過小巷子,穿過花園,又進月亮門來到一個綠蔭如蓋的跨院,沿著抄手游廊進入一間正屋。
屋內聞得到淡淡的清雅香氣,四周窗子半敞,淺綠色的紗窗將陽光都過濾成了綠色,仿佛將屋內一應家私擺設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
屋內只有一個小廝垂首站在角落,見了涒灘與楚君瀾來,只行了了一禮,就繼續垂首將自己當做木雕。
楚君瀾走到垂下淺綠色帳子的拔步床邊,回頭問涒灘:“病人就在此處?”
“是只要姑娘能將她治好,你的要求都好說。”
楚君瀾點點頭,抬手撩起了帳子。
拔步床上平躺著一個年近四旬的男子,此時他面容消瘦,長發凌亂,身上不著寸縷,只蓋著一床薄毯。
楚君瀾一看他的皮膚和臉色,面色便是一凝,將蒙面的面紗緊了緊,又從懷中掏出帕子墊著,將他身上的薄毯掀開了一道縫隙。
入目的,是男子長滿病灶的身體。
楚君瀾眉頭緊皺成個疙瘩,嫌惡的將薄毯放下了。
“花柳病。他這樣情況多久了?”
涒灘以帕掩口退在一邊,向著那小廝抬了抬下巴。
小廝便恭敬的道:“回大夫,國舅爺昏迷已有兩天了,身上的東西這兩天也越發的嚴重,人還時常發熱昏迷。”
楚君瀾訝異的看向涒灘:“國舅?”
涒灘想了想,道:“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他是高國舅,九皇子的大舅舅。”
“原來是穎貴妃之兄。”楚君瀾點點頭,心里對這位國舅老爺實在是不能茍同,染上這樣的臟病,如果不是她需要與里會做交換,她是絕不可能近距離接觸這種人的。
只是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
楚君瀾用帕子墊著,為高國舅診診查脈象,她擰緊眉頭,仔細探查之際,躺在床上的高國舅竟緩緩的睜開了眼。
他的眼神有些迷蒙,看到面前是個帶著雪白面紗,鴉青長發半挽,美眸波光流轉的女子,禁不住眼睛亮晶晶的說了一句:“哎呦,美人兒。”
涒灘:“……”
楚君瀾冷笑:“都這時候了,還想著美人呢?你就該死你知道嗎。”
高國舅嗓音沙啞,眼神專注,氣若游絲的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美人,你可是上天派來接我去天上的仙女?”
“別做美夢了,你去不了天上了。”
楚君瀾起身,面色難看的吩咐小廝預備筆墨,她落筆如飛,開了兩副內服的湯藥,一副藥浴的方子,還有擦身藥膏的配方,隨即囑咐小廝這些藥要怎么用。
小廝連連點頭,寶貝似的捧著楚君瀾開的方子去抓藥。
誰知剛走到臥房門口,迎面就與個人撞了個滿懷。
“哎呦!你看著點呀!”來人是個聲音清亮的少年郎,繞過屏風大步進屋來,人未到聲先至:“大舅,大舅,你怎么樣了!你可不能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