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婢低聲議論,都有些義憤填膺。
但他們的議論在對上楚君瀾的視線時,都不自禁住了口。
“都回去各司其職。”楚君瀾沉聲道,“有大少爺在,家散不了。陸姨娘的喪事還要辦,期間還會有祭奠吊唁之人前來,靈前燒紙答禮之人都要有。”
“是。”楚君瀾積威甚深,她的話仆婢們都乖乖的照做。
然而與楚君瀾預想之中的不同,陸湘湘的死,非但嚇跑了楚才良一家子,甚至曾經京城中將她趨之若鶩的人都不曾有一個來吊唁。
傳言寒梅夫人將陸湘湘當做義女一般疼愛,可陸湘湘直到下葬,寒梅夫人府上也不曾有一人出現。
就如陸湘湘所說,她成了一枚棄子,被寒梅夫人徹底遺忘了。
楚君瀾離開楚家,陸湘湘再起不到監視的作用,就連她死了,寒梅夫人都懶得再看她一眼。
說到底,就算陸湘湘再得臉,到底是出身風塵,寒梅夫人不過是看重她的才華想利用她罷了。
反倒是陸湘湘之死,引得不相干的人茶余飯后唏噓一番。
“想不到一代名伎,就這么香消玉殞了,生前那般風光,死后卻如此凄涼,也是命薄。”徐氏搖頭嘆息,吃了一口楚君瀾端來的果子,又問,“那楚家如今怎樣了?”
“楚老爺怕寒梅夫人怪罪,帶著寵妾和庶子,將家里金銀細軟都帶走了,也不知到底去了何處。”楚君瀾苦笑,“如今楚家是散了,我大哥一人支應門庭,家里只留了看院子的人,多余的仆婢也都遣散了。”
徐氏聽的直皺眉,搖頭道:“這也是個做爹的?自個兒的事自個兒不負責,卻將危險留給兒子!虧的寒梅夫人沒有將那陸湘湘看在眼中,否則豈不是連累無辜的人?”
“是啊。這也是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爺有眼吧。”楚君瀾無奈的笑笑。
徐氏道:“無論如何,那都是你以前的家,楚大公子與你是一母同胞,且與咱們家有緣,說不定五百年前還是一家呢,你沒事兒時多回去看看,別叫楚大公子為難著。”
徐氏真的是個十分溫柔善良的女人。
楚君瀾笑挽著徐氏的手臂,道:“娘,其實女兒這會子還真有一件事想與您商量呢。”
“哦?什么事?”
“是這樣,我生母在世時,曾經有過一個手帕交,因二人要好,就相約將來成了婚還要做兒女親家,她們二人是好友,不論是誰做婆母,都不會虧待對方的女兒。”
“哦?這是好事啊。”徐氏理解的點頭,自己也曾有過這樣的手帕交,只是成婚以后,許多誓言都因現實的關系而無法兌現了。
楚君瀾笑道:“我生母與那位姨娘交換了訂親的信物,只是您也知道,我生母后來到了淑貴妃身邊伺候,放出宮的時間稍晚了一些,我那位姨娘成婚早,她的獨生女兒比我大哥要大了三歲。不過因已交換了訂禮,對方也一直都沒另外說親。”
楚君瀾起身端來茶壺為徐氏續茶,又道,“我那位姨娘夫家姓項,早年病死了。項小姐一直在等著我大哥,誰料想,三年前我那位姨娘也病故了,項小姐又守了三年的孝。如今項小姐都二十一歲了,守孝期滿,她便書信一封告知了我大哥,帶了信物來京,想與我大哥履行婚約。”
“我是想,如今楚家沒有了長輩,只剩下我大哥一個,那位項小姐是來履行婚約的,若是到了京城直接住在楚家,怕是不妥。若讓她去住客棧,我做妹妹的又覺得有些對不住我大哥。是以我想與娘商量,項小姐來京時,能不能暫且住在咱們家?”
“好啊,這是好事啊。”徐氏笑著點頭。
楚家如今落魄了不假,可她知道,楚華庭是個可塑之才,與其他楚家人截然不同,況且就算看在楚君瀾的面上,她也很愿意幫楚家做這個臉面。
“這事兒你不必為難,只管將客院安排出來,一應器皿擺設都選擇最好來用,對了,你可與楚大公子商議一番,若不嫌棄,待到辦喜事時,可讓新娘從咱們家出門子,也可以熱鬧一番。”
楚君瀾正有此意,卻不想她還沒開口請求,徐氏就已經先開了口。
“娘,你真好。”楚君瀾動容的摟著徐氏的手臂搖晃,“只是我怕會麻煩咱們家里。”
“哎呦,怕什么的?做喜事,沾喜氣,一下子得機會熱鬧熱鬧還來不及呢,再說有那么多的下人動手,也不麻煩著我什么。這事兒我做主,就這么定了。”
“多謝娘!”楚君瀾起身,歡歡喜喜的給徐氏行了一禮。
“傻丫頭,自家娘兒們,做什么這么客氣?雖然皇上金口一開,咱們做了母女,可娘也不是那不講理的人,不會讓你不搭理你兄長的。這事兒你用心張羅,要用什么都跟我說,我叫你嫂子回頭也幫你張羅張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