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煦想起這十幾年來恭親王對他的不理不睬,任由張王妃帶著人磋磨他,讓他不得已裝傻才能活到成年,想起出事時恭親王對楚君瀾的絕情,心下對恭親王府當真是全無留戀,若真說有什么感情,也只余下冷漠和恨意。
“父……父皇?”蕭煦猶豫著輕聲道。
景鴻帝卻聽的心里一陣動容,他有許多兒子,可還是第一次聽到“父皇”這個稱呼時會覺得心里發酸。
好一陣,景鴻帝點點頭,道:“好,好。既如此,你便帶著楚氏秘密出宮去吧。朕會告知天下,你與楚氏皆已伏誅,不論從前發生過什么,此事都一筆勾銷。”
“可是,我畢竟不是大皇子,而且年齡上也不對,將來我回來時,蔡家又該如何說?”
景鴻帝沉聲道:“這個你無須擔憂,朕是皇帝,金口玉言,楚君瀾都可疑是茂國公府的千金,何況你原本就是朕的兒子。”
蕭煦心下依舊有些忐忑,但眼下楚君瀾的情況已經等不得了。
“好,一切都聽父皇安排。”
景鴻帝只覺得心里舒暢,不知為何,這聲父皇從蕭煦口中而出,聽起來就要比其他皇子喚得都親切似的:“甚好。既如此,朕便將此事安排下去。”
“多謝父皇。”懸心多日,一直無解的難題,卻在景鴻帝的一句話之下迎刃而解,蕭煦心下滿是動容,看著景鴻帝的眼神便更加孺慕了。
景鴻帝心里喜歡,也終于有種撥開云霧之感,為難了這么多日子的難題終于解開,即便將來要面對朝臣們的質疑,那也是日后之事了。
叫來親信,景鴻帝耳語幾句,便將事交代清楚。外頭極快的預備妥了馬車與一應所用之物,將百年老參也交給了蕭煦。
“聽說參片要緊時候能救人性命,稍后朕讓劉院使和張院判再來看看,將沿途需注意之處好生與你說明。”
蕭煦頷首道謝,原本想請一名太醫跟隨,但轉念一想,楚君瀾與太醫院的人素來不和,他又不懂醫術,萬一這些人給楚君瀾暗中使壞該如何是好?是以便絕了這想法,只與劉院使與張院判詢問了一番。
一切準備妥當后,蕭煦給景鴻帝行了大禮。
“父皇,兒臣讓您為難,實數不孝,若楚氏能夠平安,兒臣回來時再跟您請罪。”說著連叩了三個響頭。
景鴻帝先是看得心酸,旋即便沉下臉:“怎么,若是楚氏有個萬一,你便不打算回來了?”
蕭煦沉默片刻,輕聲道:“兒臣不敢,但往后余生,只怕也沒半點歡可言了,那樣的人生,活著與死去又有何區別?”
“你!”景鴻帝險些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一巴掌糊在蕭煦腦門上。這傻孩子,竟為一個女子到如此地步。
但轉念一想,只要蕭煦肯回來,一切難題便能解決,有他在,難道還能眼看著蕭煦去尋短見?
“你既答應了朕的條件,朕也不愿多言,該做什么,你心里清楚。你身為皇子,需要重視的可不只有一個女人。若你做不到,青劍山也便不用去了。”
蕭煦忙行禮:“兒臣聽從父皇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