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敏連連點頭,眼淚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卻不敢真得放聲大哭。宮里有宮里的規矩,許多事是不敢叫人抓住把柄的。
許是悲傷的氣氛太過壓抑,如升哼唧了兩聲,也跟著哭起來。嬰兒響亮的啼哭聲讓楚君瀾和諾敏都止住了眼淚,只忙著哄他去了,好半天如升才終于不哭了。
諾敏羨慕地望著楚君瀾:“姐姐,若我的孩子還在,將來就能和如升一起玩了。”
“我好生為你調養,你還會再有孩子的。小家伙只是沒有準備好來到這個世界,等你再有孕時,他就回來了。”
楚君瀾的話,讓諾敏心中生出幾分希望:“當真嗎?”
“自然當真的。”楚君瀾道,“我看看你的脈象,瞧你瘦的,須得好生進補才是。”
諾敏雙手都給楚君瀾診察過,才道:“我心里難過的很,也吃不下什么,不過現在好了,你回來了,我心里舒坦多了。”
楚君瀾松了一口氣,笑著道:“你的身子并無大礙,只要依我的辦法,不出幾個月就又能調整回最佳狀態了。你還年輕,機會多的很。”
“可我,現在與從前的心思卻不一樣了。”諾敏下意識看了看左右,湊近楚君瀾耳畔低聲道,“姐姐,不瞞你說,自從出了這次的事,我對皇上……好像心思已經淡了。”
楚君瀾能理解諾敏的感受。
景鴻帝不是只有諾敏一個,后宮嬪妃爭寵算計,甚至害得諾敏失去了孩子,面對這樣一個男人,又是滅了自己國家的男人,諾敏若真能全心托付,那也昂真是愛的深沉了。
相比之下,她要幸運的多,雖然坎坷,可至少蕭煦對她是一心一意的。
楚君瀾嘆息著拉住諾敏的手:“如今你的身子可有太醫調養?”
“有的,一直是劉院使。”
楚君瀾想起劉院使,心下便一陣厭惡,“劉院使雖不出差錯,但只是中規中矩,我幫你寫個方子,這段日子恰好我要到你這里來‘學規矩’,便每天都親手熬藥給你,你先吃一劑,看看效果如何在議。”
“好。”諾敏點頭,又道,“姐姐,你往后就住在宮中了嗎?”
“皇上許是要與蕭煦親近一陣,不過到了時間還是要出宮建府的。我想,等這陣風頭徹底平息,便是我們搬出宮的時候了。”
諾敏點點頭,道:“也好,對了,今年皇上開了恩科,你的兄長被允直接參加殿試,高中探花,皇上對他很是喜愛,在我面前都夸獎過好幾次。”
楚君瀾驚喜地站起身:“真的?”
“自然是真的,”諾敏想了想又道,“還有,義父被調職回了舊都,茂國公府的二房如今都在舊都了,茂國公整日里都與定國公相約下棋。”
楚樺與徐氏竟全去了舊都。
楚君瀾哪里還不明白這其中的關鍵?蕭煦告訴過她,恭親王又被貶成郡王爵位,一家子都去了邊南,與從前的淮安王做鄰居去了。這么一看,但凡是與她和蕭煦有關的人,基本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貶斥。
但好在大哥終于熬出了頭,大哥家的孩子,應該已經能學著叫爹娘了吧?
楚君瀾忽然非常想見楚華庭。不知得知她的死訊,楚華庭是如何整理心情堅持下來的。
楚君瀾與諾敏聊了片刻,便回了鐘粹宮,一夜安枕,次日便去與諾敏請了出宮的令牌,與蕭煦直接出了宮。
二人換上了尋常的服飾,抱著孩子坐在馬車里,聽著車輪吱吱嘎嘎的碾過街道,楚君瀾緊張的手心都有些出汗。
看出她的緊張,蕭煦禁不住笑著將她摟在懷里:“不要胡思亂想,舅兄大人見了你只會覺得開心,咱們將事情解釋清楚,他不會怪你的。”
“我知道,可我心里依舊覺得緊張,許是近鄉情怯吧?”
楚君瀾靠在蕭煦的肩頭,懷里抱著如升,雖緊張,卻也覺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