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勞煩你去預備紙筆來,我開一張藥方子,”想到方才阮掌事在杏林堂碰壁,想來若去抓藥也少不得要坎坷,說不定藥材里還會被人故意動手腳,尋常人也看不出差別來,便道,“抓藥便不必了,我待會兒親自去一趟,也能挑一挑藥材的品質。”
張嬤嬤連連點頭,她也是大長公主府里呆了半輩子的,什么樣的陰司手段不知道?楚君瀾的善意她哪里不能體會?當即就歡天喜地的去預備紙筆來。
大長公主身上扎著的銀針還在發出嗡鳴聲音,此情此景,讓她不自禁回想起當初與楚君瀾初次見面時。
當時葉以漸臥病不起,眼看人就要不行了,她急的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為了給外孫看病,去京城各個醫館藥鋪里強行抓了許多大夫來,不小心就將去抓藥的楚君瀾也給抓了來。
若沒有當時的陰差陽錯,她的外孫怕早就已經不在人世了。而如今又是同樣的情況,又是楚君瀾上門來幫她看病。
可她已經不是貴極一時的大長公主了,就連身邊的人也已散了個七七八八,只留下三五個忠心耿耿的老仆,連抓藥看病這等事,都要受人的為難。
大長公主如今能輕松的喘著氣,心里便是一陣悲涼。眼中漸漸的蓄了淚,卻并未讓淚水落下來。
楚君瀾看大長公主蒼老至此,披散著干草一樣的花白頭發,模樣簡直與從前天差地別,心里也很不好受。
“您不必擔憂,您的風寒只需好生調養便可以好了。”
大長公主悲涼的搖搖頭:“已經這一把年紀,富貴過,也落魄過,該經受的我都經受過,該享受的也享受過了,便是逃不過著個坎兒,我也算已活夠了本,我只是……擔憂漸兒。”
楚君瀾想起葉以漸對她的感情,不免也有些唏噓,問道:“葉公子如今怎樣了?怎沒見他出來?”
以葉以漸的孝順,大長公主病了,他卻不出來侍疾,便是有些說不過去的。
大長公主身閉了閉眼,眼淚從眼角滑落下來:“漸兒他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們離開京城后,漸兒他護送我到此處安置,便留書一封,離家出走了。”
楚君瀾聞言,不免大驚失色。
“您說什么?”她如何也想不到葉以漸沒有出現,竟是因為離家出走了,葉以漸后來性情大變,也不至于會做出這等事,若說他會全然不顧大長公主,楚君瀾是不信的。
難到葉以漸是遇到了什么事,沒有告訴大長官公主?
楚君瀾雖然心里這樣想,卻不敢再增加大長公主的擔憂,并未提起,只道:“葉公子才華出眾,又聰慧過人,您著實不必為他擔憂,說不定他去辦什么要緊的事,亦或者是想出去散散心,四處走走也未可知。”
“希望如此。”大長公主素來驕傲,忍不住落下眼淚已覺得十分窘迫,楚君瀾既這樣勸說,她便收起了眼淚,轉而道,“今日勞你來家中為我看病,我如今卻不知還有什么能拿得出手來報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