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清瀾在耳房里,憤怒批注下‘朽木不可雕也’之后。
心中甚至生出一個荒謬的想法:寫這篇字帖的廢柴,怕是連裴堅那個紈绔都不如!
這世間,竟還有比裴堅那廝更愚笨之人。
當真令人大為吃驚。
“阿嚏!”
下課后,裴堅剛走出課堂,便狠狠打了個噴嚏。
怪哉,難道是有人在背后罵本少爺?
裴堅狐疑的揉了揉鼻子。
余光里瞧見站在廊下等待的小弟,他眼珠一轉,裝模作樣的繼續不停大聲‘阿嚏’。
崔峴聽到動靜,果真露出擔憂的表情,小跑著過來關切道:“大哥,你是不是病還沒好?”
裴堅趕緊點頭,苦兮兮道:“是啊是啊,一上午都不舒服呢。但少爺我向來勤奮刻苦,所以即使抱病也要來學堂……咳咳……”
崔峴眨眨眼:“大哥方才不停打噴嚏,現在又開始咳嗽啦?這究竟是何病?可要去請大夫?”
遭了,一不留神裝岔了!
裴堅聞言差點沒繃住:“咳咳……阿嚏……咳咳……應該不是什么大病,無需請大夫……咳咳。多半是最近學業繁雜,勞心勞神導致的。我下午告假半天,在家休息休息就好了……阿嚏。”
其實他裴少爺哪里需要告假,這學堂,說不來就不來。
只是這話沒法跟小弟明說。
崔峴對此心知肚明,但勸學一事急不得,從學渣到學霸,總要有個過程。
因此他配合著點頭:“好,那下午大哥在家好好休息。方才我在廊下,遠遠看著大哥在課堂上刻苦學習、同夫子討教學問,實在佩服敬仰。”
“好可惜,下午沒辦法看到大哥的颯爽英姿了。”
天吶!
本少爺刻苦學習的時候,竟是如此之帥氣嗎?
裴堅被夸得腦子一熱,脫口而出道:“無妨,明日我們還會來學堂的。”
說完他就開始后悔。
但崔峴很開心:“太好了,大哥你既聰慧又刻苦,難怪連學堂夫子都夸你是天才,你將來必定會中狀元的!”
也是巧了。
崔峴剛說完這話,恰逢吳夫子從耳房里怒氣沖沖出來。
因為那篇丑陋至極的字帖,吳清瀾心情本就差勁。
如今再次聽到崔峴這般‘毫無底線’的吹捧裴堅這個紈绔,當即陰陽怪氣跟著重復道:“你將來~必定會~中~狀元~的!”
當然,說這話的時候,吳夫子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裴堅,神情微妙。
裴堅:“……”
怎么每次小弟夸自己,都會被這老匹夫聽到啊!
氣死!
裴堅臉色發漲,罕見的沒有底氣跟吳清瀾爭執,拉著崔峴灰溜溜離開。
吳清瀾沒來由心情大好,不再理會裴堅。
他站在廊下,目光如鷹一般在整個學堂里逗留的家仆、書童身上一一掃視,神情狐疑。
那塊比裴堅更加差勁的‘朽木’,究竟是誰?
·
伏牛巷。
放學回家的路上。
崔峴做疑惑狀:“大哥,咱們剛才為何要開溜?夫子都在夸你以后能中狀元呢!”
這會兒沒了外人,裴堅不羞恥了,不尷尬了。
他覺得自己又行了。
見崔峴那小身板,又要提書箱,又要撐傘。
身量稍高些的裴堅把書箱接過來背在身上,得意洋洋道:“低調,要低調你懂嗎?你大哥我,三歲開蒙,四歲練字,五歲作詩,六歲通讀四書五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