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互相對視,隨后齊齊笑出聲來。
崔峴心想:老東西。
宋知府心想:小狐貍。
但不管怎么說,二人在極短的時間內達成共識,完成了一次資源置換。
后面攙扶著老崔氏進來的吳同知瞧見了,隱約明白了些,在心里松了口氣。
好好好,苦主這邊安撫住了。
接下來壓力至少能去掉一半。
兩位大人心頭安穩了,態度也越發和煦。將崔家大門敞開,坐在靠近門口位置,同一家人話家常。
問老崔氏身體可還健壯。
問崔峴的學業。
總之,那氛圍要多和諧有多和諧。
巷子里,強勢來圍觀的百姓們,時不時發出沒見過世面的驚呼。
“我看見知府大人半蹲著,揉小神童的腦袋,夸他有才識膽量。”
“同知大人甚至還關切詢問老崔氏,并且說自己略通醫理,給那老崔氏把脈呢。”
哎喲!
這真是幾十年難得一見的場面吶。
百姓們驚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隔壁崔老頭家聽得徹底崩潰了。
最后,林差役一咬牙,當場拉著崔老頭,去崔峴家門外自首求饒。
這事兒肯定瞞不住。
那還不如早早自首,求個開恩。
“啟稟知府大人,同知大人,縣太爺!”
在一眾百姓嘩然的注視中,林差役跪倒在地,顫聲道:“趙志之所以盯上小神童家的田地,全因為我這岳丈而起。懇請大人降罪責罰!”
嘩!
聽到這話,百姓們頓時憤怒了。
仲景巷里很多人本就厭惡崔老頭,因此很快便將兩家的恩怨講述出來。
崔老頭生無可戀的跪倒在地上,嚇得渾身直哆嗦。
宋知府沒想到還有這樣一樁可以‘補救’的案件,心中大喜。
面色卻大怒:“好一個惡鄰!一點小小爭執,竟然想著在背后致人死地。你教唆趙志兼并土地,罪責不可饒恕,來人,速速將其拿下!”
衙門差役當即將崔老頭捉拿。
不曾想。
老崔氏卻憤恨站出來,惡狠狠地看著崔老頭:“好叫各位大人、以及在場諸位知道,此人可不僅僅是我家鄰居,還是我們同姓同宗的一家人。”
而后,老崔氏便將二十年前,同崔老頭的舊怨,一并當眾說了出來。
眾人聽后,齊齊怒罵崔老頭不是東西。
竟然將寡嫂一家,迫害到如此凄慘。
宋知府聽完前因后果,面色有些為難。
有道是:清官難斷家務事。
這家都分了二十年,時間太過久遠,而且是崔家族老們自己定下來的決策。
他縱然是知府,也沒法重新斷這個家務官司啊。
好在。
崔峴也并非讓宋知府斷家務事,他站出來,看向宋知府,道:“家務事瑣碎糟心,給大人添麻煩了。但大人也看到了,此人心術不正,分家了二十年,仍舊對我家抱有惡意。”
“所以小子厚著臉皮,懇請大人將我崔氏族老傳來,幫小子一家做個見證。”
宋知府聞言心中腹誹。
給我添麻煩,說的好聽。
你這小狐貍怕是在我來的一瞬間,就已經想好了問我要趙家大宅,再順便幫你家撐腰吧。
但有道是送佛送到西,此事也不難辦,因此宋知府便準了。
老崔氏等崔家人聽到崔峴這話,明白了什么,一個個激動的臉色發紅。
遲到了二十年的正義,終于還是等到了!
當年有多憋屈,今日就該有多痛快。
不久后。
收到消息的各個崔家族老們先后趕來,看到如此大陣仗,嚇得全都跟著前來跪拜知府大人。
等明白前因后果。
這群崔家族老,當場把崔老頭罵的狗血淋頭。
老崔氏紅著眼睛,看向那群陌生的崔家族老,突然就覺得很沒意思。
二十年過去了。
當初那些偏心眼的族老們,大都塵歸塵、土歸土。
她往日那些恨,到現在都不知道該恨到誰頭上去。
崔峴看向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