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學子們毫無察覺,只單純佩服崔峴,這樣復雜的課程只聽一遍,就能跟上先生的思路。
卻不知。
在教室后方的吳清瀾夫子,聽到這個問題后,愣住了。
因為這牽扯到兩個典故。
其一:有個叫做鄴侯的人,家中藏書萬卷,后人用來比喻知識積累淵博。
其二:有個叫做劉向的人,校勘宮廷藏書,編《七略》,后人用來比喻對知識的整理、甄別。
兩個典故放在一起,意思便是:藏書需要人來整理,學問也需要人來傳承。
藏為根基。
校為延續。
學生如鄴侯,雖有知識,卻苦于無梳理辦法。
老師如劉向,整理知識,以作傳道受業解惑。
好家伙!
崔峴難道這是……在當眾拜師?
這孩子可真夠膽大的。
那可是名滿天下的大儒,東萊先生啊!
隱約琢磨出味兒來的吳夫子,猛然瞪大眼睛,趕緊看向東萊先生,等待他的回答。
不知為何,等待的過程中,吳清瀾自己都有些心臟加速跳動。
他自然是很喜歡崔峴。
這是他見過的,最有天分的學生!
若是真能拜師東萊,再想想東萊背后恐怖的師門靠山,那這孩子,就真乘勢而起了啊!
想到這里,吳清瀾又難免有些替崔峴擔心。
這孩子,要是真想拜師,好歹也先打聽一下,東萊先生的喜好啊!
結果——
在吳清瀾呆滯的注視下。
便見本就笑呵呵的東萊先生,在聽到崔峴的提問后,笑的越發燦爛,甚至整個人的嘴角都壓不住!
“哈哈哈哈……善哉問!”
東萊先生看向崔峴,努力讓自己不笑出聲來,答道:“鄴侯插架……哈哈哈哈。”
他真的很想忍住的!
可是真的忍不住啊!
剛一開口,就忍不住繼續笑,一直看著崔峴笑。
崔峴跟著他笑,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最后也有些忍不住,把頭側向一邊笑。
其余學子們滿臉疑惑茫然。
不是,發生了什么?
難道這個問題,它看似是個問題,其實是個笑話?
對此吳清瀾表示:呵呵。
他覺得自己現在更像是個笑話。
單看崔峴跟東萊先生現在這個膩歪的情況,吳清瀾什么都懂了!
合著你倆早看對眼了啊!
難怪,難怪崔峴建議我去請東萊先生,難怪先前東萊先生對我那般有敵意!
東萊先生笑了許久,而后終于找回理智,看著崔峴笑瞇瞇說道:“鄴侯插架,藏的是淵博學問;劉向校書,授的是辨章學術。”
“鄴侯不藏,劉向無書可校;劉向不校,鄴侯徒藏故紙。”
“故,破題當以:藏為體,校為用。”
這是在對崔峴給予熱情回應。
看似是藏校相濟。
實則是師徒相授!
原來……這老頭/這小子早就對我有意思啦!
崔峴認真聽完,強忍住笑意,拱手致謝:“學生受教。”
東萊先生一撫胡須,笑呵呵滿意道:“孺子可教也。”
教室最后方。
目睹這‘甜蜜’場面的吳清瀾面無表情,既替崔峴感到高興,又覺得頗為酸澀。
三個人的師徒情誼太過擁擠。
我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我走,我走還不行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