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哪里收了個歪瓜徒弟,竟然也敢特地寫信,送來老夫面前炫耀。
老夫這弟子,難道不比你那歪瓜強上萬萬倍?!
總之,東萊先生很亢奮。
他一路興沖沖歸家,對仆從說道:“取筆墨紙硯來,老夫要寫信!”
仆從一看老爺笑的這般不值錢,便心里有數了。
他立刻去取筆墨,想了想,特地多取了一百張信紙。
東萊先生悶頭寫信,寫到一半,又讓仆從添了一百張信紙。
最后寫了足足47封信。
信的內容摒除掉屁話,簡單粗暴概括來說就是:
老子收了個很牛逼的徒弟,特地告知你們,你們不用親自來恭賀,把給我徒弟的禮寄過來就行了。
仆從大為震撼。
他提著滿滿一籮筐書信,認真道:“老爺,神童娃娃還小,你這般高調,會為他樹下無數敵人。”
大儒之徒弟,次輔之徒孫。
這個身份,天然就樹大招風,絕對會引來無數人不服、與覬覦。
因為只要把他踩下去,就能揚名了啊!
東萊先生一甩衣袖:“做了我東萊的徒弟,難道還想低調?既然無法低調,那老夫就狠狠高調一番,替我家乖乖徒弟,在這士林官場、大梁天下露露臉。”
“好叫那些想踩著我徒弟出名的家伙,都趕緊過來!”
“甚至他們不來,日后還得讓我家乖徒找上門尋他們呢。”
“屆時,我要為我乖徒鑄七尺高臺舌戰群英,廣邀天下士林名儒、年輕天才們,前來登臺辨經!”
仆從想了想那個場面,難得沒有出言懟自家老爺,而是目露期待,又有些恍惚追憶。
這自然不是單純的猖狂。
因為每一代大儒,都是這樣崛起的。
舌戰群英的過程,便是彌補學問不足,論道修心,完善學識、淬煉自我的過程。
是為磨礪文心墨膽!
有道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大儒如何能成為大儒呢?
很簡單:我就問一句,誰不服我?
你不服?來,辨一場!
你也不服?那你也來同我辨上一場!
辨戰士林無敵手,是為大儒!
書生意氣,自該揮斥方遒!
當年,東萊先生便是這樣,一人舌戰群英士林,最后奠定大儒地位的!
一晃多年過去。
昔日張狂鮮活的少年郎,而立成家,妻離子喪,渡過不惑,最后孤身一人,來到了知天命的年紀。
竟也開始傳道授業解惑,為徒弟鋪路了。
仆從收起眼睛里的追憶與哀傷,認真問道:“老爺,你得先告訴我,神童娃娃……不,崔小公子之天資,比您當年,如何?”
不問清楚,手中這一籮筐‘拉仇恨值’的信,他不敢往外送啊。
東萊先生驕傲道:“我不及也。”
仆從聞言咧開嘴笑道:“恭喜老爺,喜得愛徒。您打算何時正式收徒?”
東萊先生道:“老夫賺了一輩子的名聲,此時不用,更待何時?按照老夫本意,合該帶我乖徒,去金陵開場文會,廣邀天下名儒來作見證。”
“好叫那些歪瓜裂棗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天才。”
“然,徒弟還年幼,不宜舟車勞頓。他生于南陽,長于南陽,作為師長,老夫便在這南陽城,為他辦一場風光文會,以作收徒宴。”
“日后等他再年長一些,走出南陽。這大梁士林,自會好生見識他的風采。”
仆從點頭應是。
而后他帶著一籮筐信,去了驛館。
當日。
47封信,自南陽送出,先后傳達大梁兩京十三省。
崔峴,名動四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