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疏九河安天下,民筑千堤定孟津。
這副對聯,看似重點在后面那句‘民筑千堤’,意為以工代賑,接收流民。
實則不然!
前面那句‘禹疏九河’,恐怕才是真正的破局之法。
因為一個小小的孟津縣,如何能賑濟七八千的流民!
而一旦孟津以工代賑,更多流民涌過來,此事就徹底無法收場了。
是以,孟津縣令期待看向賈邵,等待這個少年郎開口。
他來的路上,反復琢磨過這副對聯,越琢磨越覺得,其中大有深意。
但一時間又沒有清晰的思路。
牢獄中。
燈光昏暗,環境潮濕簡陋。
一身紅衣的賈邵站在那里,周身氣度無雙,和這里格格不入。
聽聞孟津縣令的話,他抬起頭來,說道:“大人此言差矣。”
“蓋因,今流民聚孟津,乃我大梁之祥瑞!何來陳勝吳廣污蔑之談?”
嘩!
聽聞這話,牢獄內的讀書人們,都一片震驚嘩然。
這番話實在太荒謬了!
陜西大旱,流民逃竄,百姓哀苦,怎么可能跟‘祥瑞’劃上等號?
但嚴思遠等人雖然震驚,卻并未開口反駁。
因為孟津縣令第一時間呵斥道:“一派胡言!”
雖說嘴上呵斥。
但這位縣令,卻未采取任何強制措施,擺明了是要賈邵繼續說下去。
而在崔峴說出‘祥瑞’二字的時候,其余人在震驚不解。
唯有孟津縣令,眼睛猛然亮起來,甚至有些激動到壓制不住情緒。
這個賈紹,果真大才!
他給自己點出了一條不僅可以破局,還能通天的青云路!
崔峴直視孟津縣令的眼睛,說道:“《孟子·梁惠王下》篇曰: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
“昔武王會盟乃誅一夫紂,今萬千流民感念圣天子如武王安民心,匯于孟津。此絕非亂象,反而是海晏河清之祥瑞!”
“《尚書·禹貢》載大禹導河積石,至于孟津,此地本為治水圣地。今流民自發修堤,正合《孟子·滕文公下》禹疏九河’之德政。”
嘶。
賈邵這個說辭,讓牢獄全場眾人,都齊齊倒抽冷氣。
他們聽懂了。
賈邵這是要引導城外流民,去自發修河堤。
而后,再把這件事,定性為‘流民百姓效仿武王會盟感念陛下恩德自發匯聚孟津修河堤’的祥瑞事件啊!
這膽子也太大了!
可仔細一想,只要這事兒能被定性為祥瑞,孟津危機頃刻可解!
這得是何等才思敏捷的文心墨膽,才能想到這般破局妙法啊!
孟津縣令內心激動不已,但嘴上卻繼續反駁道:“《春秋繁露》云王者民之所往,然漢景帝曾言食肉不食馬肝,不言湯武受命!孟津聚眾,乃觸碰天家逆鱗!”
崔峴聞言,搖搖頭,認真道:“今陜西大旱,流民不赴他處而聚孟津,恰似《周本紀》白魚躍舟之祥瑞,顯圣天子如武王得天命所歸!”
“既是祥瑞,大人應即刻進京面圣!”
進京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