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狀元巷。
崔宅。
辯經結束后,且不管如今整個開封,因為自己而陷入何等轟動。
崔峴回到家,徑直進了書房。
幾乎是前后腳的功夫。
老崔氏、陳氏、林氏,抱著崔瓔的崔仲淵、崔伯山,以及崔鈺、崔璇等一大家子,都神情暈乎的回來了。
除了曾經去過洛陽的老崔氏。
其余一家子人,臉色一個比一個震驚。
尤其是崔仲淵。
他喃喃道:“賈邵為蕭震將軍作的那首‘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我這段時間每每吟誦,都覺得熱血沸騰。”
“結果,賈邵就是咱家峴哥兒?!”
方才開封府外那場辯經,崔家一大家子人,全都去了。
別人在震驚于‘賈邵和崔峴是同一個人’的時候。
崔家人同樣嘴巴張的老大:我們也是剛知道這事兒啊!
雖說這些年,早就習慣了峴哥兒妖孽,但這真的妖孽的有點離譜了!
崔伯山則是看向老崔氏,譴責道:“娘,你當時在洛陽辦《東都花訊》,肯定知道賈邵就是峴哥兒吧?怎地回來一點消息都不肯透露!”
由此可見,老崔氏確實是辦大事兒的人,嘴巴是真嚴吶!
面對一家人的譴責。
老崔氏嘿嘿一笑,整個人紅光滿面、激動到不行:“哎呀,都是小事兒,先別管這個了!”
“峴哥兒這次鬧得動靜這么大,咱們今日,得抓緊時間,印刷《汴梁邸報》。整個開封城,不,半個大梁都在等著買咱家邸報呢!”
“發達咯,發達咯!”
“對了,再通知咱家鏢局,所有人今天都得準備好,明日一早,怕是就得帶著邸報趕往大梁各處了!”
數月前,在洛陽,老崔氏沒賺到‘鏢局押送邸報’的錢,急得直呼沒經驗。
所以趕來開封后。
她大手一揮,收購了一家瀕臨倒閉的鏢局,更名為‘崔氏鏢局’!
如今峴哥兒已經在開封登臺露面,這鏢局,自然就有用武之地了!
旁邊。
聽到祖母提起‘鏢局’,再想想今日阿弟在辯經臺上說的驚人言論,和那幫酸腐老儒們的謾罵。
崔鈺有些不安的說道:“祖母,我記得,咱家鏢局里有好幾個身材壯碩的練家子好漢。”
他一開口,老崔氏便懂了,當即道:“對對,鈺哥兒說的,我心里有數!我特地交代了,不讓他們押鏢,來咱家給峴哥兒做護衛!”
“待會兒我就把他們喊過來,讓峴哥兒掌掌眼。”
一家子人聞言,都松了口氣。
防范于未然,總是沒錯的!
老崔氏揚起下巴,整個人都格外亢奮:“峴哥兒已經初步打完了他的那一仗,接下來,該咱們上了!”
陳氏、林氏等人互相對視,都看到了彼此眼睛里的斗志,與堅定。
為了崔氏崛起,為了保護峴哥兒,這一家子,都得支棱起來啊!
因此。
當滿開封城都在議論崔峴,議論崔峴‘二十經皆有漏’驚人言論的時候。
老崔氏帶著全體崔家人,正式準備‘應戰’!
雖說崔宅里一片忙碌。
但崔峴所在的書房,卻格外安靜。
他坐在書案前,擰眉沉思。
說實話,這次‘掉馬’等同于‘欺君’,想要哄好皇帝,不容易。
而且單只把皇帝哄好,對于崔峴來說,是虧的。
他要不僅把皇帝哄好了,還得潛移默化的、不著痕跡的,把新學思想傳遞出去。
這一步尤為關鍵。
直接關乎著,以后崔峴暴露‘新思想’被整個文壇當做異端的時候,能否獲得王權背書。
只要皇帝愿意采納新思想,那他就相當于手里攥著一柄尚方寶劍!
還有個很嚴峻的問題是——
如今陳秉回京,重新入閣。
崔峴掉馬欺君的事情,極有可能連累到師祖鄭霞生,從而導致讓陳秉鉆到空子,奪回首輔的位置。
細細思索過后,崔峴捋清楚了自己的需求。
亦或者,捋清楚自己給皇帝這封信,要達到的目的。
首先要偷換概念,把欺君,說成忠君。
這里要注意一點,絕對不能白紙黑字主動認錯,謹防對方以后翻舊賬。
其次,給皇帝回憶一番自己先前做的大好功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