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現在你告訴我,賈邵就是崔峴?!
啊?
再想想自己方才得意讓鄭霞生拆信,真是……何其可笑!
陳秉氣啊!
氣的臉皮發抖!
精心選中,甚至已經提前花大代價開始培養的‘接班人’,是鄭霞生的徒孫。
這擱誰不氣?
龍椅上的嘉和皇帝,同樣十分憤怒。
這就很有趣。
皇帝坐著,陳秉站著,兩人怒不可遏。
反倒是惶恐跪倒在地,看似戰戰兢兢的鄭霞生,在心里哈哈大笑。
爽!
“冤枉?你還敢喊冤枉?何其可笑!”
皇帝見狀更加憤怒,甚至開始口不擇言:“朕讓你坐在首輔這個位置,你就是這樣替朕分憂的?”
陳秉聞言,心中的怒火暫歇,蒼老的眼睛深處,浮現出一抹希冀。
他看到了希望!
借此事,把鄭霞生拽下來,重新坐回首輔之位的希望!
但縱然心中思緒翻滾,陳秉卻垂下眼皮,一動不動站在那里,安靜如枯木。
此刻,他一句話都不能說。
越是表現的沉穩,越是能將狼狽的鄭霞生,襯的宛如一只靠不住的丑猴子。
“陛下,老臣實在冤枉啊!老臣不知,自家徒孫竟然換了個名諱,以賈邵的身份出去闖蕩。不瞞陛下,孟津事件結束后,老臣還曾派遣人,去暗中拉攏那賈邵。”
鄭霞生說著,又含淚舉起手中的信件:“請陛下過目!這是方才自開封送給陳閣老的信!陳閣老說他老了,不中用了!手抖到信都拆不開!讓老臣幫忙拆信。”
“拆了信,老臣才得知,原來賈邵和小崔峴,是同一個人!老臣冤枉啊陛下!”
陳秉:“……”
好你個鄭霞生,都到這個地步了,還不忘給我上眼藥!
果然。
皇帝聽了以后,當即讓司禮監太監把信件呈上來,簡單翻閱一番,嗤笑看向陳秉:“陳閣老,小動作倒是不少啊。”
“可惜喲可惜,竹籃打水,一場空。”
大概是自己心情不好,所以嘉和皇帝說話陰陽怪氣,故意往陳秉心窩子上扎。
陳秉:“……”
‘這一刀’扎的確實有點狠,陳秉心臟都在哆嗦。
但他還是強壓住情緒,緩緩跪倒在地:“啟稟陛下,老臣沒有小動作,若是有,也是為了陛下。”
“臣若是知道,那呈送祥瑞、救下蕭震的賈邵,乃首輔徒孫。是萬萬不敢抱著為陛下分憂,篩選門生的想法,去拉攏那賈邵的。”
鄭霞生神情一凜。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貍,每一句話,都帶著致命的機鋒。
一字一刀,使勁互捅。
端坐在皇位上的嘉和皇帝,自然能聽懂這兩個老東西你來我往的交鋒,他瞇起眼睛,在二人身上來回打量。
賈邵是崔峴,而崔峴是鄭霞生徒孫,先送祥瑞,又插手東南。
這件事,確實令嘉和皇帝憤怒,且警惕!
因為平衡被打破了!
要……處置鄭霞生嗎?
皇帝心中尚且未做定奪,盯著二位閣老片刻,只淡淡說道:“陳閣老,起身吧。”
“謝陛下。”
陳秉緩緩起身。
徒留鄭霞生依舊誠惶誠恐跪著。
接下來近乎一盞茶的功夫,皇帝始終不發一言。
殿內的氛圍,有種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壓抑。
隨著時間的流逝,陳秉覺得這把穩了。
而跪在地上的鄭霞生,心里一片平靜。
他在等。
因為他還有一張救命符,在開封送過來的路上。
又是半盞茶功夫過去。
司禮監秉筆太監拿著一封信,匆匆進來:“啟稟陛下,賈邵……呃,崔峴來信。”
一句話,讓鄭霞生、陳秉,嘉和皇帝齊齊看了過來。
陳秉政斗經驗非常豐富,當即呵斥道:“陛下,此人欺君罔上,竟然還敢繼續呈送信件,實在膽大包天!”
為避免節外生枝,這封信,最好別讓皇帝看。
皇帝聞言,附和著冷笑一聲:“確實膽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