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皇帝沉思片刻,繼續寫道:
爾所謂‘浮囂苔銹’——
可令寒士不哭鹽車?
可使猾吏畏如冰刃?
可教書生棄雕蟲而鑄犁鏵?
若答此三問,朕暫寄爾頭于項。
若虛辭搪塞……
卿自擇:鴆酒苦?魚腸利?或懸梁素絹雅?
信件寫完了。
皇帝自己看了一遍,很是滿意。
他將信件遞給司禮監秉筆太監,冷哼說道:“送去開封,讓那逆臣‘日夜摩挲,如對明月’。”
“是。”
司禮監秉筆太監恭敬接過信件,緩緩離開大殿。
他將信件遞給一個小太監,并特地囑咐道:“陛下的信件,仔細送去開封。”
“還有,另備十箱厚禮,登門贈予崔家。”
小太監恭敬詢問道:“以司禮監的名義?”
司禮監秉筆太監搖搖頭:“以我的名義。”
小太監聞言很是吃驚。
司禮監秉筆太監笑了笑,并不解釋,眼睛里盡是驚嘆與感慨。
他看向乾清宮外巍峨肅穆的瓊樓殿宇,心想,快了。
一顆注定要冉冉升起、閃耀整個大梁文官群體的‘政治新星’,即將踏進紫禁城。
殿內。
寫完信的皇帝瞄了一眼陳秉,沒來由說道:“陳愛卿乃柱石之臣,朕之蕭何也!只做閣臣,未免委屈了些。”
“這樣,便讓董彥卸去身上的擔子,由陳愛卿來做次輔吧。”
先前,因為‘罪己詔’事件,陳秉革職歸鄉。
次輔鄭霞生任首輔。
禮部尚書董彥入閣,升任次輔。
如今,陳秉歸來,董彥的位置,自該讓出來。
畢竟董彥是陳秉的人。
換做旁的官員,怎么都會推辭一番。但陳秉聞言后,匍匐跪地,紅著眼睛顫聲道:“老臣,多謝陛下抬愛。”
“返鄉歸家那段時日,老臣日夜惶恐不安。唯恐這輩子,再也無法見到陛下,再也無法侍奉陛下。”
“如今,老臣心安了!”
鄭霞生在一旁冷眼聽著,惡心的想吐。
但皇帝明顯是吃這一套的。
他笑呵呵擺擺手:“行了,二位閣老一把年紀,別動不動就下跪,都起來吧。”
等陳秉、鄭霞生起身。
嘉和皇帝又笑道:“自李端去了陜西后,河南布政使一直空缺,總歸不妥。”
一句話,讓兩位閣老神情瞬間緊繃。
因為河南布政使一職,鄭霞生一派、和陳秉一派,早就打的不可開交。
有意思的是,二人都是為‘賈邵’而打的。
鄭霞生知道小崔峴要在開封辯經,李端走了,自然想安排個自己人去河南,照拂徒孫。
而陳秉,看中了賈邵,便也想安插河南布政使,去照拂‘未來接班人’賈邵。
可現在看來——
陳秉得安排個‘狠人’,去開封教訓那崔峴!
沒等陳秉腦海中篩選出合適人選。
便聽皇帝說道:“河南乃人口大省,教育問題向來嚴峻。因此,朕的意思是,安排個老學究過去吧。”
“最好是博學迂腐、剛正不阿,有古賢儒家之風范,看不慣一些批經判典之輩。陳愛卿,可有合適人選推舉啊?”
殿內霎時陷入安靜。
本來還滿身警惕,準備爭奪河南布政使人選的鄭霞生愣住了。
而后,鄭首輔眼觀鼻、鼻觀心,不發一言。
他怕自己笑出聲。
而陳秉,則是強忍住吐血的憋屈沖動,顫聲道:“四川按察使岑弘昌,符合條件。”
皇帝仔細回憶岑弘昌其人,朗聲大笑,話音中帶著幸災樂禍:“那就讓他去吧。”
陳秉看著皇帝幸災樂禍的笑容,只覺得被秀了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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