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倒懸形成的天幕突然崩塌,三百嬰兒魂魄墜入青銅門。
他們的族徽在黑暗中亮起,竟組成完整的往生陣圖。
蘇蕓福至心靈,將玉梳插入陣眼:“以混沌之名,重鑄星軌!”
虛空響起琉璃破碎的脆響,葉天從身后擁住她逐漸冰冷的身體:“這次,換我來當鑰匙。”
星砂風暴中,蘇蕓看見葉天胸口的星璇化作流光,順著玉梳紋路注入往生陣。
初代大司命的身軀轟然炸裂,十萬八千顆星辰同時熄滅。
當最后一絲光芒消失時,她聽見嬰兒清亮的啼哭。
青銅門扉緩緩關閉,門縫中飄出朵星輝花,花瓣上托著枚晶瑩的星砂。
擺渡人的竹筏輕輕靠岸,蓑衣下伸出的不再是蒼老的手。
那指尖接住星砂的剎那,洛水兩岸突然開滿血色曼珠沙華,每朵花蕊中都坐著對相擁的虛影。
蘇蕓想要觸碰近在咫尺的星砂,卻發現自己的身軀正在消散。
最后映入眼簾的,是葉天刻在三生鏡背面的字跡——【客棧打烊時,星火重燃日】
血月當空,洛水河面的星砂泛起詭異幽光。
蘇蕓指尖尚未觸及漂浮的星砂,整條河流突然凝固成青銅鏡面。
鏡中倒映的不是她的面容,而是三百年前客棧婚房里的場景——燭火搖曳的梳妝臺前,兩個鳳冠霞帔的新娘正在對鏡描眉。
“這是......”
蘇蕓的星鑰突然灼痛,前世記憶如鋼針刺入腦海。
她分明看見鏡中左側新娘掀開蓋頭,露出的竟是初代大司命戴著青銅面具的臉!
葉天殘存的靈識在星砂中震蕩:“看三生鏡背面!”
蘇蕓翻轉手中星砂,微光中浮現蝌蚪狀的古篆——【鏡非鏡,淵非淵,雙生子照見大千】
。
凝固的洛水突然沸騰,無數青銅鏡面從河床升起,每面鏡中都囚禁著不同輪回的葉天與蘇蕓。
“原來我們從未逃出鏡淵。”
蘇蕓的嫁衣無風自動,藏在袖中的半截玉梳突然生長出青銅紋路。
當梳齒刺入掌心時,三百面銅鏡同時映出驚悚畫面:初代大司命的心口位置,嵌著枚與她星鑰同源的混沌結晶!
虛空突然裂開蛛網狀縫隙,客棧的雕花門楣從裂縫中探出。
褪色的喜字燈籠在陰風中搖晃,門內傳出初代大司命空洞的回聲:“吉時已到——”蘇蕓足尖剛觸及客棧門檻,懷中的星砂突然迸發強光。
她看見柜臺第三層抽屜自動打開,塵封三百年的合巹杯里,盛著的竟是液態星髓!
杯底沉淀的星砂組成卦象——【既濟】未成,【未濟】將啟。
“接著!”
葉天殘魂突然凝實,星紋在掌心化作青銅鑰匙。
鑰匙插入柜臺暗格的剎那,整座客棧開始扭曲變形。
蘇蕓驚覺梁柱上的雕花竟是凝固的星軌,而那些褪色的帷幔,分明是歷代雙生子被抽離的魂魄!
初代大司命的冷笑從地底傳來:“你以為客棧為何能穿梭輪回?”
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龐大的青銅齒輪組。
每個齒痕都刻著婚書文字,嚙合處流淌著黑金血液——那正是三百次輪回中葉天被剜出的心頭血!
蘇蕓的星鑰突然脫離眉心,在虛空畫出往生陣最后一筆。
陣成瞬間,客棧所有門窗同時洞開,三十六重鏡淵世界在門外流轉。
她看見最古老的鏡面里,清氣與濁氣正在孕育新的混沌雙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