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荒海,王志純帶著派蒙和嫣朵拉低掠地飛行,繞開路上的那些機關和愚人眾,來到了花散里指點的最后一處——影向山下的一處很深的水潭。
這處水潭相當不凡,光是站在它的邊上,派蒙都覺得汗毛在朝著水潭起舞,有點酥麻的感覺,嚇得她趕緊跟王志純要了玉璋護盾套上。
“花散里,你……還有什么愿望嗎?”站在水潭邊上,王志純的目光已經看到了下方浸泡在水中的神櫻主根。這水潭中充沛的雷元素,皆來自于它,大量淤積的深淵已經影響了這樹根的健康,導致元素力的大量溢出。
“愿望么……確實有一個,但我希望能在神櫻大拔之后再說出來。”花散里柔和地回答道,“王志純大人,現在我便為您打通道路。”
“……東至鯨淵,西達燼海。南至炎光,北達弱水……千枝萬脈,請除禍災。”
禱言結束,水位飛快地下降,池底一個大口顯露出來,派蒙可以看到紫色的霧霾在其中飄蕩,宛如一張巨口,想要吞噬來客。
面對這種環境,就算是王志純也著裝了祛劫鎧甲。倒不是肉身不能承受,只是身上的衣服比較平凡,恐怕無法在這種極端條件下留存。
“我先上!”王志純抽出傳說雙手長劍無刃之約,直接一躍而入,落地的時候一記環繞四周的橫斬,清澈的水元素伴隨著清風,滌蕩了這里充滿雷元素的瘴氣,以正風氣。
派蒙和嫣朵拉跟著飛了下去,落在他的兩側,而花散里悄然出現在王志純背后。花散里的祝禱不僅打開了戰場,還將主根的結界解除。主根上長出的腫瘤開始動作,里面淤積的深淵釋放而出,形成了源源不盡的海亂鬼,向著王志純砍殺而來。
而王志純不需要做任何事,僅僅是解開了對自身心念的部分克制,璀璨而磅礴的意志便被動地影響了周圍的環境,平靜領域、勇氣領域瞬間張開。深淵擬態成的武士瞬間如陷池沼、水火煉獄,嘶吼著逐漸消失。
王志純漠視這一切,他盯著那段神櫻主根,在思索著什么。花散里以為這是王志純的戰斗方式之一,便靜靜地立于他身后,靜待晦瘴的逐漸消亡。
“若是我將其中狐齋宮的記憶剝離出來,進行凈化,應該是沒問題,可是花散里的人格又該怎么與之結合……”王志純默默思索著,雖然有過從世界樹里將大慈樹王的殘念撈出來的經驗,但大慈樹王和花散里是兩種情況。
大慈樹王作為魔神,其意志十分高級,就算是死了,殘留的意念也能具有祂所有的人格特征,就像是人的一個有核的細胞具有人所有的遺傳信息一樣;就算將記憶剝除并奪走其“記憶”的能力,其性格也會停留在記憶喪失的那一刻,人格依然存在。
對魔神等高級生物來說,祂們的人格和記憶宛如太極,相互促進,彼此有交融,卻又分明。任何一邊的喪失或分離,只會讓另一邊停滯,而不會崩潰。當然,磨損則是另一種情況,是記憶的變化引動了人格的變化,但這兩者依然不矛盾。
可是花散里的前身狐齋宮只是妖怪,并沒有這樣的特點,比起大慈樹王,就像是單細胞生物和多細胞生物的區別一樣。
而這也是花散里這個人格誕生的基礎:因為狐齋宮生命形式的局限,所以她死后,人格直接完蛋,遺留的記憶信息被深淵所吸收,以這些記憶為基礎,誕生了花散里。
王志純的救人方案總體上很簡單,他打算將花散里這個意識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人格,一部分是記憶。
假如自已可以做到將花散里的人格完全銘記在自已這里,然后將神櫻樹中的記憶從深淵那里奪回來,然后在自已的肝臟洞天里將這兩部分再度結合,花散里就能免于同神櫻中的深淵同歸而盡的結局。
但最大的問題就在于此。和魔神不一樣,花散里的人格和記憶的界限太過模糊,是混沌的,或者說大部分智慧生命都是這樣的。這樣的話,王志純在第一步就會失敗,花散里會在記憶和人格嘗試分離的剎那便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