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祥的花奶好像是變了一個人。
太陽很毒辣,曬的楓伢身上快被燒出一只大洞,像他拿燒火棍燎花奶床單那樣,燙出空蕩蕩的黑洞。
楓伢摔在茫茫麥田里,麥子對他來說很高。
三個大人一邊吵一邊走遠,
沒人想起來要把他從麥田里帶出去。
楓伢踮腳看,四周全是金燦燦的炙熱麥田,他找不到出去的路,找不到大人在哪兒。
他在麥田里繞圈圈,
他在烈日下暴曬,他被全世界拋棄,
他找不到逃出金色森林的路。
半年后。
楓伢從流著鼻涕臟兮兮的大老板兒子,變成小楚少爺,茫然無措的被保姆按在精美兒童浴桶里洗澡。
漂亮姐姐是媽媽。
媽媽開著幾家美容院,她要美容美甲做頭發。
上瑜伽課、學插花。
他惴惴不安問:“媽媽是大人,為什么還要上....課?帶我去游樂園好嗎。”
“讓保姆帶你去,寶貝乖,媽媽永遠愛你。”
他貼著茶幾蹭到醉酒的爸爸身邊:“爸爸......”
“哎!寶貝兒子,看爸爸掙錢給你買大汽車!看爸爸又掙了多少錢,行了去找你媽吧,爸爸睡會兒。”
他一個人站在后花園里,坐在秋千上。
保姆說:“你們這種小孩真是命好,一出生什么都有了,幸福的嘞,全是好日子。”
家里養了一只博美犬。
媽媽抱著博美犬喝下午茶,翹著精致的美甲。
但她拍照之后,就會嫌棄的把狗丟給保姆,讓保姆幫它洗澡梳毛,下次才可以繼續香噴噴的抱著玩兒。
楚楓觀察他媽媽的行為,又觀察博美犬。
明白自己跟狗沒有哪里不一樣。
但也有一種情況例外。
狗生病,只有保姆會陪著,
楚楓生病,爸爸媽媽都會來醫院看他。
一家人就能團圓湊齊了。
爸爸媽媽會站在他病床旁邊吵架,互相抱怨自己有多忙,質問對方為什么不照顧他,有時候還上手打起來。
楚金源一巴掌下去,楚媽媽精致的粉底就花了。
楚媽媽用高跟鞋踩的楚爸爸腳上都是血。
楚楓躺在病床上,虛弱的笑著。
生病就可以得到爸爸媽媽的‘愛’呀。
爸媽因為他打起來了。
可是生病太多次會被識破。
慢慢的,七八歲的楚楓有了力氣砸東西。
他砸媽媽的化妝品,砸爸爸的酒,砸家里能被他觸碰到的一切。
爸爸媽媽越來越厭惡他,說他是討債鬼托生。
這輩子就是來折磨父母的。
每次砸完東西,爸爸媽媽都得在家里吵架或打架,能鬧騰好幾個小時。
楚楓就在旁邊吃零食,一臉混不吝的看著他倆吵架。
這樣顯得家里熱鬧。
他憑什么要像狗一樣待在家里等?
大家都別好過吧。
黎傘花奶奶說不準有精神病,沒見過這種招人嫌還不講理的老人,這是楚媽媽說的。
楚楓覺得花奶其實對他還不錯。
至少花奶會帶著他割麥子,摘果子,種韭菜。
這不比爸爸媽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