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的人把大門全打開,牛車徑直趕進去,田旺和田大伯將裹成粽子一樣的田興搬下車,抬進東廂房,一路上還能聽到他疼的斯哈、哎呦的動靜。
田大娘拎著包好的藥材跟在后頭進了屋。
又過了一會田旺從東廂房里走出來,跟守在家里的小梅說了幾句話,隨后牽著牛車去村長家歸還。
孟晚支棱起耳朵聽隔壁的動靜,宋亭舟都快走到眼前了才反應過來。
“表哥,你真回來啦?”
宋亭舟一進院便見他側著身子發呆,兩手揪著白菜葉,眼睛微微瞇著,像是在聽著什么。
孟晚側顏稱得上是完美無瑕,這個角度看,他臉頰與眼睛間的那顆艷紅色孕痣極具沖擊性,讓人立即便被抓住眼球。
宋亭舟放下書箱,手指不自覺捻了兩下,想揉揉孟晚的頭發,又覺得此舉于禮不合,便只能拎著書箱進屋。
“明日我會更晚些,你們吃飯不必等我。”
孟晚將蘿卜盛出來端到桌上,白菜洗凈用豬油炒了,臨出鍋加了小半勺醋。
常金花將米飯碗筷放好,三人坐在飯桌上吃飯,宋亭舟夾了塊白菜,眉頭輕皺。
孟晚不經意間看到,明白了他不喜醋味,便將蘿卜推到他面前,“你吃蘿卜,下次我不放醋了。”
宋亭舟嘴角勾了個不明顯的弧度,“我吃什么都行。”
燉蘿卜里有三片肉,常金花給兒子夾了兩片,孟晚一片,但孟晚面不改色的將自己碗里的肉又夾給常金花。
常金花瞪了這不聽話的小哥一眼,問兒子,“大郎,你剛說明日要晚歸?這是為何?”
如今這世道恨不得官道上都有劫匪等著,鄉下小道倒是沒人打劫,可臨近山邊,偶爾卻有深山里餓極了的畜生晚上出來傷人,總歸是不安全的。
宋亭舟看著他倆的動作,捏緊了筷子,他身為家中唯一的男丁,卻連口肉都不能讓家人吃上,還是靠老娘和未婚夫郎起早做豆腐才能改善些家里的伙食,掙他的書筆錢。
若是來年連個秀才也考不中,是何等無能。
“書肆里新到了一批書,我下學后去抄錄,一本三百文”
三百文可著實不少了,常金花張了張口,最終說道:“那也不可晚于申時,日落前要歸家,不然天晚了道兒都看不仔細。”
宋亭舟點頭答應,然后將自己碗里的肉分給孟晚一片,“一人一片,莫要來回推脫,娘,你也是。”
如此三人不再言語,默默吃飯。
孟晚心里琢磨著再去集市的時候買上幾斤大骨頭回來熬湯,那東西便宜,就是費柴火,等下雪天冷屋里放上火盆,白日里坐上慢慢燉著既省柴,還能給三人都補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