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金花今日穿了件平時不常穿的襖袍,早起用水壺燙的平平整整,頭發抹上桂花油梳的整整齊齊,還插了根款式老舊的銀釵子。
廚房里找了田伯娘掌廚,滿哥兒在旁邊打下手,常金花從屋里拿出個小木匣子出來,當著眾人面打開來看,里面是七八塊小銀角,約莫著有十兩。
她眼眶濕潤,語氣微有些哽咽著說:“晚哥兒家里是沒人了,但該有的媒人彩禮咱們都預備了,不能因為孩子爹娘不在就欺負人家。”
宋氏族長捋捋胡子,“有民媳婦兒是個講理的,合該如此。”
常金花恭敬的對族長欠了欠身。
張小雨在席面上坐著等著吃席,聞言翻了個白眼,“就她會做人,這么多銀錢交到一個還沒過門的小哥兒手里,我看他拿了銀子跑了你們娘倆咋整。”
上次侄子臨走前和他一頓好耍,又是怪他沒打聽清楚,人家晚哥兒已經許了人家了,又是說他不早早替他提親去。
宋家的口風這么嚴,還是訂婚前兩日才喊了他男人說要訂婚,他上哪兒知道去?
村里倒是傳過幾次閑話,但宋亭舟讀了兩年書平日高傲的很,這個看不上,那個瞧不起的,誰知道還真要娶個沒爹沒娘的孤兒?
古時都忌諱這些,稱這樣的人克父克母,是無福之人。女人若是守了寡,背地里更是叫人家嚼爛了舌根。
常金花是吃過這上面的苦,才更憐惜孟晚,而宋亭舟則更不在意,能將人留下,已經是他的幸運了。
今日的席面常金花下足了本錢,雞塊燉蘑菇、紅燒肉、走油肉燉酸菜、清燉鯉魚、白菜燉豆腐、涼拌蘿卜絲、豆皮炒白菜片,還有碗蛋花冬瓜湯。
張小雨吃的滿臉油花,宋二叔嫌他丟人,皺著眉呵斥他:“沒眼色的東西,就知道吃,還不過去給大嫂幫忙。”
張小雨怕他男人,只能不情不愿的從座位上起來,去廚房東張西望。
常金花今日大喜,算給他臉面,臉上帶著笑,“一會兒客人離席你留下幫忙撤撤碗筷,剩的菜若是不嫌就挑幾樣端回家去。”
張小雨簡直受寵若驚,常金花這還是頭回對他這么和顏悅色,這一桌菜里連素菜都冒著油花,可比自家的香不知多少,他忙不迭的點頭,等客人吃完了席面坐著聊天,勤勤懇懇的忙活起來。
常金花嘆了口氣對著孟晚說:“你二叔嬤也是個苦命人,嘴不好,人卻還算勤懇。”
宋二叔吃酒吃的不著四六,隨地一歪就要睡去,還是大力和宋亭舟將他架回家去。
他常年酗酒,看著人高馬大實際奇懶無比,家里幾畝地都靠張小雨自己打理,累的傷了身,可不就沒有孩子。
可哥兒無子被說閑話的都是哥兒,沒人管你為什么不能生,只覺得你是不下蛋的母雞,無原因。
廚房的事常金花說今天不讓孟晚沾手,他心安理得的坐下吃席,然后看著滿哥兒他們里外忙活,還怪不適應的。
怪不得專家說二十一天能養成一個習慣,他在他叔家就做了好些年家務,來這個時代又在宋家做了小半年,萬一有一天能穿回現代,他就攢錢開一家家政公司好了。
跟常金花送完客后,孟晚見用不到他便回了屋,宋亭舟送他的信物和常金花給的聘金剛才被他放進了柜子里,如今屋里沒人,他就將東西拿了出來。
聘金沒什么好說的,宋亭舟送的紅布下果然是個木頭盒子,不大,細長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