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買了三斤排骨兩根棒骨回去,棒骨用斧頭砸開和排骨一鍋燉了,家里年前凍得凍豆腐還有,放進去浸滿了肉湯湯汁,吃著都解饞。
三人吃了一鍋排骨,連干飯都沒吃得下多少,主要是宋亭舟太能吃了,孟晚總覺著他又長高了一點。
今日宋亭舟早早歇下了,他腦子里想著明日早些起來先溫書,再幫孟晚磨生豆漿去,孟晚與娘做早食辛苦,力所能及之處他該幫襯些家里,讓他們能輕松一分。
呂家圈養的雞還未啼鳴,宋家的燭火便點亮了屋子,宋亭舟第一個起床,將昨夜泡發的黃豆磨好拎回院子,孟晚已經打著哈欠推門了。
宋亭舟既心疼孟晚與常金花辛苦做早食,又對目前境地有種無力感,他能做的也只有努力讀書,認真備考,以期考中秀才能改換門庭。
何秀才的私塾離鋪子不遠,是一座自家的三進大院,前一進正堂兩側便是四間講堂,倒座房有幾間宿舍,宋亭舟之前便住在最邊角的一間,也是最差的一間。
何秀才做為全鎮唯一的秀才,估計也是整個谷陽縣混的最好的秀才。
從來都是只有餓死的秀才,沒有缺銀子的舉人,兩者只是相差一級,待遇卻天差地別。
考中秀才后便算是入了士,脫離了民的身份,見官不必下跪,受審不能用刑,不用服徭役,縣衙還會每年發放糧食,但這些更多是虛名,秀才身份是比平民高,但也不會有人見你是秀才就給你送錢。
中了秀才便膨脹的想要考舉人,讀書人的夢想便是入朝為官,他們讀書讀得上頭,家里人便要繼續苦哈哈的供著,考舉人又比考秀才更費銀兩,因此才有窮秀才的說頭。
而其他秀才或是有希望,或是完全靠運氣考上的,都還在為了科舉夢廢寢忘食的讀書,而不事生產時。
何秀才卻已經看透了自己的潛力也就到此,早早放棄繼續求學,而是回老家鎮上利用自己秀才身份開私塾,放下讀書人的身段去結交地主老爺。
收禮收的毫不手軟,有錢就能在他這里辦事,功利心重的不像是早年寒窗苦讀出來的窮書生。
他這座大宅子便是鎮上鄉紳送的,只為了自己兒孫在私塾里有個好座位、好先生教。
何秀才開辦了四間教室,甲乙丙丁四班,丙、丁兩班全是幼童,只需啟蒙識字,人數也最多,鎮上有些家底的人家都把孩子送過來了。
甲乙兩班是要往上考的學子,乙班是何秀才的童生兒子在教,甲班是何秀才親自在教。
宋亭舟讀書刻苦,名列前茅,按理說應該被排到甲班,前幾年也確實如此,可他院試第二次失敗后便被何秀才分到了乙班,稱同為童生的人為夫子,待遇可謂天差地別,也難為他還能踏實的讀下去,沒有自怨自艾。
“宋兄,你終于回來了。”張繼祖背著書箱,激動的招呼宋亭舟。
宋亭舟對他略一拱手,“張兄。”
“院試在即,你怎么這時候還告假呢,夫子昨日剛講了新的傳記,還布置了篇文章。”張繼祖惋惜的說。
他在私塾里的人緣似乎不錯,身后跟著三五個身著粗布棉袍的讀書人,有的袍子上還有補丁,似乎家境都不太好。
有人道:“張兄何必為了這種人費心?”
“就是,落榜三次足以證明宋亭舟不思進取。”
“他向來看不起我等寒門學子,張兄一片好心怕是用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