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童生嘆了一句,“那倒是可惜了。”
他有一哥兒剛滿十六,還未許人家,不過他爹不許他插手子女的婚事,況且宋亭舟又重新定了親事,無緣吧。
隨著周邊村子征收徭役結束,鎮上來往的衙役增多,宋家的早食鋪子生意也越做越好。
孟晚早在前世就知道自己長相不錯,他倒不是盲目自信,而是這張臉前世就給他招惹不少爛桃花,如今變成小哥兒,名聲又尤為緊要,便更加要多多防范。
方云站在窗口,表情怪異的看著孟晚,“立春后天兒便漸暖,你怎地還帶上毛帽子了?臉上那又是什么,怎么那么多黑點!”
孟晚指了指自己臉上大片的黑點點,咧嘴一笑,“墨汁啊,早起練字不小心迸濺上去的。”饒是美人,臉上不潔也失了幾分顏色,更何況孟晚是滿臉。
方家小少爺愛吃他家的油果子,總是差方云來買,一來二去他和孟晚便熟絡起來。
方云別看是個小哥兒,也是個愛顏色的,他性子急躁,對待美人與旁人是兩種不同的態度,如今也被孟晚的模樣驚到無語。
“這……行吧,早知你與旁的哥兒不大一樣了。對了,給我裝上五根油果子,后日記得多給我留些,家里有客,大爺要把你家油果子當零嘴待客用。”
孟晚心思一動,“那我可以將油果子炸成一指長,方便你們擺盤。”
方云琢磨,“倒也可以,那可以做啥花鳥的嗎?我家點心師傅做的可好看了。”
“油果子不能做成那樣,但是我還知道一種帶餡的果子,你們要不要?”現在油果子發揮穩定,豆腐腦也逐漸受歡迎,是時候再添兩樣賺錢了。
方云不敢做主,“不然我回去問問我家大爺?”他是小少爺的小侍,方家大爺疼愛幺子,時常叫方云到跟前問話,他在方家大爺面前倒也能說得上話。
孟晚倒也不好攢攏人家在主家面前硬推銷,不過機會確實難得。
“這樣吧,明日我做出幾份來,不要錢,你也不必提別的,全當我孝敬給方家大爺的。”
方云目瞪口呆,“那你不就吃虧了嗎?”
孟晚莞爾一笑,配上他一臉麻子勉強能看,“吃虧是福嘛,明日你來就是了。”
午時照例是崔姐最后來買油果子,孟晚已經猜到她幾分用意,怕見了熟客,也怕污了鋪子名聲。
暗娼不敢大大方方的露面,比妓院的妓子更低人一等,怕自己身子污糟惹人嫌棄,因此連碗都不敢用孟晚家的。
讀書人自認清高,學的乃禮治、忠孝、尊師重道。
張嘴閉嘴的仁義道德,高談闊論的是禮孝安邦。
站在道德至高點,指責他人,以此顯示自己的優越品行,愈發令自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娼妓不知朝堂變換,以供人玩樂賺取口糧,卻尚且有顆卑謙之心,知人性好壞之分。
如此看來,有些飽讀詩書的書生,還不如深陷泥潭的娼妓,可見他們墜入的是另一條不可挽救的深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