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孟晚往早食鋪子門口貼了張紅紙,上頭書寫的字整整齊齊,比平常的偏大些,更好辨認。
有好事的第一個湊上去看熱鬧,一字一頓的讀紅紙上的內容。
“五十兩……銀子?教油果子手藝。幫襯開新鋪子,只教心誠者,限二十人,九月初一,柳堤巷宋家,過時不候……”
“教做油果子!”
“真的假的,起開我看看。”
“大哥我不識字,你再讀一遍。”
“五十兩,真的假的?”
“怎么,你要去?”
常金花和盧春芳在前頭招呼客人,應孟晚的話,若有問起的,只管勸他們九月初一親來,其他的不必多說。
九月初一,盧春芳穿上自己做的新衣,忐忑的說:“晚哥兒,我……我害怕做不好。”
孟晚語氣平平,“之前我說想找人接下這邊鋪子,是嫂子自己說想接下鋪子里的買賣,我幾番問你確定過,你不改口,這才有了今天宋家教油果子的事,現在你說你害怕?”
盧春芳被他說的低落,吶吶的說不出話。
常金花替她辯了句,“你春芳嫂子說害怕,又不是說反悔不干了。”
常金花安撫盧春芳,“我不是都教你怎么捶面了嗎?這些日子賣的油果子都是你捶的面,怎么不成?
別怕,你不是羨慕晚哥兒有本事?我們當初在鎮上做油果子買賣,他那膽子有多大你都不知道,試都不試直接就要開門做買賣。你若是一直在府城陪馮相公,光做小工又能攢下幾個錢?”
“宋嬸,我是想自己開鋪子做營生的,不會反悔。”
常金花耐心勸慰,盧春芳哪怕心中仍然忐忑,也是早就下定了決心要自己做買賣的。
宋家的這間鋪子已經在城西賣熟了,交給盧春芳是情分加上常金花的同情心。
且孟晚精力有限,既要惦念遠在奉天府的宋亭舟,又要寫話本子,還要琢磨家中營生。
早在上次兩人談話后他便懶得再管盧春芳和馮進章的事了,盧春芳若實在拿不起來,孟晚還硬塞給人家不成?
現成的買賣他要出兌出去,有的是人想要接手。
孟晚的計劃倒也簡單,將油果子買賣分劃出去,他出技術,然后篩選踏實肯干有決斷的人來學習。開店與他簽上三年合約,三年后兩不相欠,手藝你愿意教誰就教誰,五十兩便是第一個篩選的門檻。
他家鋪子一月二三十兩的收益,總是提心吊膽怕惹人眼紅出了什么事端,
要知道小商鋪只要交點商稅即可,但盈利超過千兩可是要被降成商籍的。
宋亭舟讀書是家里的要事,他們還要在府城待到他考中進士為止,本來就不可能一直自己開店,更是要少沾這些明面上的買賣。
他將這些道理都一點點掰碎了講給常金花聽,她可能不是個多通透的人,但有一點——她肯聽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