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在他面前又是另一副成熟大人的模樣,伸手打了下他半大的手背,“到家再拆,和弟弟妹妹們一起吃,你若是偷吃,下次我再也不帶你出來了。”
小藥童也是有脾氣的,覺得委屈,“我又沒說都吃掉,吃半塊還不行嗎?孟夫郎明明說是給我的。”
青杏板著臉,“你還說,人家孟夫郎是好心送咱們兩包果子,你當你那么大的面子?”
小藥童抽抽搭搭的不說話了,過一會兒又黏糊糊的哄青杏,“好阿姐,我是太饞了嘛,回去后你別告訴祖父好不好。”
青杏拿食指輕輕彈了下他額頭,“也那么大的哥兒了,就你嘴饞,還不如幾個小的。”
小藥童嘟嘟囔囔的撒嬌。
外面趕車的小廝聽著里頭因為兩包果子惹來的訓斥不由得會心一笑。
宋亭舟喝了兩碗熬出米油的小米粥,肚子里有了東西,又灌了碗聞著就難喝的湯藥。
孟晚昨夜睡得太少,又不安穩,跟著他喝了碗粥,見宋亭舟狀態還好,又回房補了一覺。
青杏開的藥療效極佳,三日后宋亭舟就好得差不多了,孟晚這才想起來沒去祝家問問祝澤寧怎么樣了。
宋亭舟這幾日在家休息好了,干脆帶上雪生親自登門去。晚些回來才與孟晚說到,原來祝澤寧也是一出來就病了,幸好之前住在拾春巷一直與宋亭舟鍛煉身體,沒什么大礙。
他們二人還算好的,有人考了這么一場試,命都恨不得去了半條,也難怪郎中稀缺。
祝澤寧活潑好動,是個閑不住的,考完了會試養好了身體,是說什么也要上街去逛逛這偌大的盛京城,宋亭舟沒興趣,他就找同來盛京赴考的府學學子一同去逛街,這會兒也不嫌個別人是故意恭維想讓他當冤大頭了,出手大方的緊。
盛京多的是銷金窟,幾百兩銀子,幾天就被祝澤寧霍霍完,祝三爺有自己的事要忙,祝澤寧考試這么要緊的時候他還回了趟昌平,近日快放榜了才回來。
往日家里有錢兒子是稚子心性,如今家里敗落了,主家全被處死了不說,其余幾支族人也都被砍了個干凈,只有他帶著弟弟茍延殘喘的躲了過去。
家里如此腥風血雨,祝澤寧卻絲毫不知,仍舊沒心沒肺的過著少爺日子。如今會試考完,雖不知結果如何,祝三爺卻也開始看之前寶貝疙瘩似的兒子哪哪不順眼。
又見他這幾日心里沒點數,散錢無度,終于忍不住折了兩根剛抽芽的柳條訓子,祝澤寧這才老實下來,直到三月初九放榜那天還蔫頭耷腦的。
貢院門口又是堵得嚴嚴實實,這次可真真正正的車馬不通了,宋亭舟讓雪生將車停的稍遠些,先下了車,又接住孟晚。
雪生將馬拴在街邊的樹上,拍了拍新衣腰腹處的褶皺,跟上前面的主家。
前些日子孟晚特意找裁縫給他、宋亭舟還有雪生都置了身新衣裳,所以今日宋亭舟和孟晚難得都穿了身淺色的衣裳。
宋亭舟一身月白色長衫,頭上插得是孟晚買給他的白玉發簪,這幾年養的膚色也比在三泉村時白上兩度,輪廓分明卻沒有從前那般鋒利,著一身淺色衣衫,在人群中身高優越,倒是也有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樣。
人潮擁擠,不是車就是人,孟晚拉著他的手被他護在身后,艱難的向前挪動,越靠近貢院,周圍空間反而松懈許多,好歹這些人還算有自知之明,把馬車都停到了外頭。
雪生不識得幾個字,跟在他們后頭也伸起脖子亂看。
孟晚則被宋亭舟拉著站到榜前,壓抑著激動的心情從前往后一個個的數,才看幾眼便一下子看到熟悉的名字。
第十二名:宋亭舟,昌平府、谷陽縣、泉水鎮、三泉村人士。年二十四,五月二十日辰時生人。父亡,其母常氏,夫郎孟氏……
“第十二名!夫君你中了!!!”
孟晚攥緊了宋亭舟的手,聲音興奮到甚至有些顫音。這是他第二次為宋亭舟看榜,歡呼的聲音在人群里不算顯眼,因為榜單前不時便傳來一聲相似的音調,或是悲戚又不可置信的質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