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地里收成好,要不就是感謝老天爺,要不就是拜謝遠在天邊的皇帝老爺,頭次有人說是因為他們照料莊稼照料的好。
一群莊稼人往嘴里扒著干飯,吃著大饅頭,心窩子被孟晚一句話熨得平平展展,只覺得人也不累了,渾身充滿了干勁兒,馬上就能再砍上三畝地甘蔗。
童老大自是不知道村民們的心理變化,就是知道了也不會在意。他意味不明的說:“以前都知道糖貴,江南土地肥沃,不管是種水稻、養桑蠶織布、種茶樹采茶,栽種甘蔗產糖等,都是得天獨厚。誰承想原來咱們赫山的山溝溝里也能豐產甘蔗呢?”
孟晚面上笑著,心里罵著,你沒想到是你蠢,跑過來和我說個屁,給你點臉真把自己當我的東家了?
他眼珠子一轉,突然附和著說了一句,“想賺錢就要膽大,沒有第一個勇于開拓前路的人,敢于抓住潛藏于風險中的寶藏,后人就只能喝些剩湯。”
他陪宋亭舟來赫山縣,為的可不是賺錢。肥皂他也會做,寫書他也在行。錢他夠用就好,多了又花不完。
宋亭舟要走仕途,若是不想困頓嶺南之地,功績尤為重要。雖然林師兄對他們不錯,但也不可能光靠旁人提攜。
為官者起碼要有愛民之心,宋亭舟比他仁善的多,也有心為百姓做實事。
而孟晚來這個世道一趟,以前便罷了,想好好活下來都費勁,掙錢保命便是他心之所愿。
后來生活安定下來,經歷過嚴昶笙的事之后,他內心對于這個時代的殘酷與愚昧又有了一個更新的見識。
便總想著為這個世間的人做些什么,留下些屬于自己的痕跡。
一邊賺錢一邊給難民救濟,可不是長久之計,嶺南這個大窟窿就是榨干他也填不完。他能做的只是給這些人一個出路,一個希望,讓弱勢群體的地位潛默化的逐漸提升。
思量種種,所以他所作之事,必要與官府民生掛鉤。
租下童家的地是削弱鄉紳在農戶中的形象,也是給他們打個樣。嶺南的土地肥沃,日照也好,比江南等地更適合栽種甘蔗。他們有了種甘蔗的經驗,往后自家也可以栽種甘蔗賣錢。
“孟夫郎不愧是從盛京來的官家人,見地就是我們這些小地方比不了的。我聽說之前有位甘老,不知他老人家還在不在村里?”童老大眼睛掃向四周茂密的甘蔗地,眼中是驚駭和貪婪。
這么多的甘蔗,能榨出多少糖出來,這可是暴利啊!
而且這么多的地可都是他家的!
孟晚笑呵呵的說:“甘老啊,他老人家事務繁忙,早就回江南了。”老東西,手伸的還挺長,只怕自己種甘蔗的地早就傳到對方耳朵里了,畢竟蘆云鎮是童家的主場。
童老大面上流露出一絲失望,他不抱希望的試探道:“還是孟夫郎人脈甚廣,連這樣的人物也能請來,只是不知道甘老的老家是哪里的?”
孟晚大大咧咧的說:“當然是揚州啊,哪里的人熱情又誠實。我是買甘蔗種苗的時候認識的甘老,他老人家種了一輩子甘蔗,見我在他家買了這么多的種苗,生怕我栽種不好,非要同我一起來赫山親自指導。熱情難卻,我只好同意了。”
這話童老大是不怎么信的,可想起給他傳話的村民說的內容,似乎又和孟晚的話能對的上。
他心里左右搖擺,看著一眼看不到邊際的甘蔗又無比眼饞,最后和孟晚又扯東扯西的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來,最后又匆匆忙忙的離開。
他走后村民們難免忐忑,有人放下飯碗過來問孟晚,“孟夫郎,那……那你明年還雇我們種甘蔗嗎?”
孟晚信誓旦旦的保證,“只要童家的地明年還給我租,我就依舊以今年的價錢雇傭各位,大家只管放心。”
不管村民們怎么想,孟晚是累的不行,說完就帶著碧云黃葉回去了。
童順早上帶了幾個饅頭走了,中午也沒回來。
碧云張羅著做飯,黃葉則燒了一大鍋水,孟晚洗了澡重新換了身衣裳,下午他是砍不動了,明天能爬的起來再說。
三人吃完午飯,孟晚在屋里小憩了一會兒,醒來渾身酸軟,動也不想動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