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是禹國律法所規定,可勞役的基本沒有人權,大部分時候沒什么男的女的之分,能干活的的都要去干,死了便就地掩埋,連身后事都無需向親友交代。
沙坑縣勞役眾多,女子和哥兒不必下礦,但平時勞作也是不停歇的。錦娘算是關系戶,干的是較清閑的灶上活計,可住宿吃食大家都是一樣的,住草棚,喝糙米稀粥,只能勉強喝個水飽而已。
黃葉來之前先到附近村子里找了一戶老實厚道的人家借宿,這才在過了飯點,槿姑不忙的時候過來找她。
“槿姑,你看那邊來了個小哥兒,不會是你家葉哥兒吧?”同槿姑一起干活的人說。
“不能,他上月才來過,這才幾天。”槿姑本來在低頭刷碗,結果一抬頭才發現還真是黃葉。
“葉哥兒!”她歡喜的無以言表,但遠處有衙役看守,她也不敢放下手中的活計去接黃葉。
黃葉向她這邊揮了揮手,沒急著去找她。他左手一個布袋,右手挎著籃子,先是從布袋中掏出兩個油紙包遞給守在外頭的衙役。
那衙役收了東西便帶了黃葉進來,到草棚下搭建的簡易灶臺處喊了聲,“槿姑,你家小哥兒來看你了,少說兩句話,不可逗留太久。”他說完就拎著油紙包出去打酒了。
“欸,多謝差爺。”槿姑用清水凈了凈手,一瘸一拐的走向黃葉,“前陣子不是來過嗎?怎么又來了,不要總是麻煩旁人,在孟夫郎家做活勤快些。”
黃葉將空了的布袋塞到籃子里,“這次是孟夫郎正巧有事來沙坑縣,想著能叫我過來看看你,便帶我一起來了。”
他從籃子里往外取東西,“娘,你吃過飯沒有?”吃過了估計也沒吃飽,一天兩頓的稀粥,睡著的時候肚子都要咕咕叫。
錦娘心疼他每次來不光給自己帶吃食,還要打點那些衙役,“你又帶這么多東西來,亂花錢,都攢下來自己裁布做衣裳穿多好。”
黃葉笑的開心,“不是和你說過嘛,逢年過節夫郎都會給大家發賞錢發料子,我衣裳多的都穿不上過來,還留了幾尺料子準備給你做冬襖。”
他把提籃里的菜飯擺到一塊大平石上,肉香味和晶瑩剔透的干飯引來了一部分人的眼光。
“唉,槿姑命好,有這么個小哥兒惦記著,月月來看,定是能熬過去的。”有位四十來歲的嬸子感嘆道。
其他人要么心有所感的長嘆,要么眼冒綠光,如餓狼吞食般盯著肉塊。
這是黃葉每次來這里的常態了,他熟練的分出一半肉菜出去,米飯也只是給阿娘留了兩碗,剩下都放到廚房。
“我娘這兩年多虧了叔嬸哥姐照顧,我做的多了不好帶來,大家嘗嘗味,別嫌棄我手藝粗糙。”
他話說的漂亮中聽,可這會兒大家心思都放在肉上,基本他話還沒說完,那邊肉和米飯已經搶光了。
槿姑也沒再多話,拿了雙筷子,快速扒飯,她不是嘴饞的人,可日日清湯寡水,神人也扛不住。
黃葉坐在一旁看著槿姑又黑又瘦的臉龐,“娘,這才又換看守的衙役啦?”他上次來還不是這人的。
“以前他們本來是一年一換班的,最近突然改成半年了。不是娘不想你,只是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哥兒還是少來這地方。”槿姑吃了一碗干飯肚子里有了飽腹感后,夾菜的速度也慢了下來,她不動聲色的用余光掃了一圈,周圍巡視的衙役們中,有兩人視線在若有若無掃向黃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