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心里又感動又好笑,“大家快回去吧,我們只是去府城,又不是回北地,還會再回來的。”
宋亭舟則是細細同里長們交代,“新上任的王知縣同樣是個好官,本官走后若有什么冤屈,該報官報官,不可私自濫用私刑。”
他后一句話說得語氣有些重,顯然是怕自己走了之后,新知縣鎮不住場面,會被某些壓制下去的當地勢力打壓。
里長們忙不迭的答應下來,畢竟槿姑殺夫案現在整個嶺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赫山縣沒靠甘蔗聞名嶺南,反倒靠著這么一出戲傳遍境內。
辭別了村民們,宋亭舟一行人終于順利上路。常金花暈車的毛病沒好,病歪歪的靠在馬車里受罪,阿尋和楚辭與她在同一輛馬車上照顧她。
反而阿硯是頭一次出遠門,頗感新奇,但很快就敗在高溫和漫長的路途上。孟晚將他安置在車里,窗戶全都大開,縫著薄薄的紗布,讓其四面透風。車廂里面也奢侈的鋪著柔軟的紗羅,阿硯躺在上面睡覺雖然依舊很熱,可身下是光滑且不沾身的。
孟晚一下一下的給他打著扇子,偶爾自己也扇兩下。便是這樣后幾天阿硯也熬不住了,基本上天天睡醒都要哭上一場,路上也只能喝得下熬好后涼涼的藕粉。
等半個月后他們終于進了西梧府城門,阿硯已經瘦了整整兩圈,常金花自己還不痛快,看見蔫答答的阿硯心疼的要死。
宋亭舟先將他們送到客棧安置,自己洗漱后換上官服去府衙報到。
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后,孟晚才覺得自己好似活了過來,實在是太熱了!
這半個月的路程不是他們經歷最遠的,卻是最難受折磨人的一回。
其他人都在各自休息,阿硯迷迷糊糊被黃葉抱著洗了個澡,這會兒又趴在床上睡著了。
這已經是客棧最好的房間,卻也只是朝南有兩個窗戶,屋子里并不太通風,阿硯臉蛋脖頸都是細密的汗珠。
孟晚讓黃葉打了盆涼水過來,浸濕了帕子給阿硯擦臉和脖子,幫他降降溫度。等太陽稍微傾斜的時候,打了把油紙傘帶著雪生去了牙行。
客棧不是久留之地,還是自己家才舒舒服服的。
孟晚找了官牙里的四五個牙子,都給發了賞錢,讓他們在最短時間里給他找出兩套靠近府衙的宅子出來。一個要兩進的小宅子,一個要更大些,三進四進都成。
同知夫郎的名頭再加上孟晚的大手筆,牙行的人態度尤為積極,第二天一早便地上來兩本冊子供孟晚查閱,上頭還貼心的畫好了簡略的戶型圖紙。
他們急著入住,孟晚飛速選好離府衙隔了一條街,同一巷子內的兩套宅子。小的一套兩進的在巷口,缺點是宅子有些破舊,有些地方需要重新翻新。
大的那套四進的就巧了,正是上任劉知府曾經住過的宅子,里頭器物用具一應俱全,簡稱拎包入住。
孟晚看了后比較滿意,但仍謹慎的先問了問宋亭舟,“不會不合規制吧?”
宋亭舟讓他放寬心,這種事就和國家規定的四十無子方可納妾一樣。律法本來規定的是一、二品官可以納四妾,三、四品官可納三妾,五、六品官二妾,七、八品官只能納一妾。往下的平民百姓并無納妾的權利,只能四十無子后方能納妾。
聽著還算合情理,但實際上地方鄉紳不光納妾,還有娶平妻的荒唐者。胡逖一個小小的七品官,納了一后院的小妾。當上位者都不遵守的時候,這條律法便早就形同虛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