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定到單教授身邊,“你當我待如何?”
二甲第二本該留任盛京,卻被外放到赫山那等窮山惡水的地方,單教授一個同進士,那點子懷才不遇的境遇與宋亭舟想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單教授垂下頭顱,吶吶的說道:“下官不知。”
宋亭舟面無表情,他已經不稱本官,字字用我,“我并不如何,苦讀做官是為了改換門庭不假,可為官之道首要便是忠君愛國、造福百姓。你日日借酒澆愁,將府學管制的亂七八糟,可是已經忘了讀書為官之本?”
單教授羞愧到雙手遮面,聲音顫抖的回道:“下……下官不敢忘。”
宋亭舟站在堂內巡視一圈,雙眸掃過所有堂內的官員們,沉聲說道:“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我不可能在西梧府一輩子,若是不能將整個府衙肅清,把西梧府旗下大大小小的城鎮、縣城一一改頭換面,我枉讀圣賢書,更愧對身上這身官服!”
所有人聽到他這番話都是心頭一熱,紛紛走下自己位置,對著宋亭舟深鞠一躬,“謹遵大人教誨,愿效犬馬之勞!”
外面雷聲滾滾,聲聲都砸在單教授的心上,猶如擂鼓,震得他耳朵都似失了聰,嗡嗡作響,許久之后他才跪伏在地上,顫聲說:“謹遵大人教誨,愿效犬馬之勞!”
感動是真的感動,第二天真被宋亭舟當騾子一樣使喚的時候也是真的麻木。
載著一眾府學教員的馬車踏上前往黑葉縣的道路,車廂里的喬興源熟練的靠在馬車上,眼睛一閉,嘴巴里就開始振振有詞起來。
單教授今日收拾的整整齊齊,連胡須都學著宋亭舟的樣子給剃了個一干二凈。他好奇的詢問起喬興源,“喬經歷,你這是在做什么?”
喬興源睜開眼睛頗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我在背風仝寨的地志和小傳。”
單教授被看的莫名其妙,“地志?小傳?背這些有什么用?”
喬興源嘆了口氣,“我順路和你一起去黑葉縣,雖然辦的不是同一件事,但有些話,你提前知道也好。”
單教授正襟危坐,“什么話?喬經歷但說無妨。”
喬經歷滿臉滄桑,“大人要我去風仝寨檢籍,重新為所有瑤族人登記造冊。還要在當地勘察一月,觀察當地族人有沒有什么生活困難,鄰里矛盾,要一一打探清楚,回去呈稟給他。”
聽上去很復雜,單教授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喬經歷辛苦了。”
“不辛苦,習慣了。”喬經歷笑了笑,拍了拍單教授的肩膀,“接下來你才是辛苦,記得去縣學探訪巡查的時候,一定要多多記錄,回程的時候挑重點背誦下來,大人會一一抽查。”
單教授懵了,“一一抽查?”他這次受命,要巡查四縣所有縣學不說,大人還要他連鄉鎮的私塾也挨個去走訪一遍,一一抽查是什么意思?難道他要把所有尋訪內容都了熟于胸?
不光他,連他帶來的四個訓導都打了個寒顫。
宋大人——果然恐怖如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