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霽寧把自己的凳子往前搬搬,哪怕已經口渴到不行,還是下意識抓了把瓜子拿在手上嗑,雙瞳炯炯。
在場也就他和耿直的齊舜英沒露出那種審判的眼神,孟晚還算滿意。
“葉哥兒,把畫打開。”他聲音平穩地吩咐黃葉展畫,與情緒憤慨的榮老夫人比,他實在是過于沉穩。
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蠢人,上來就被其他人影響,許多人都是在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在觀望,這會兒見孟晚姿態從容,倒是對榮家畫作的真假抱有一絲懷疑。
承恩伯爵府百年基業,真會拿贗品糊弄人嗎?
所有人的疑問在黃葉展開畫卷后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畫上富麗堂皇的奢華酒樓只是背景,中年文士灑脫超然的姿態才是畫中精髓。
他的親人帶著不舍的挽留,讓他渴望自由隨性的心稍稍染上了澀意,但對“無拘無束、天人合一”的向往才是他心之所向,無時無刻如晨鐘一般在他的臟腑中鏜鞳。
畫中的中年文士,還是在華貴的樓宇當中辭別了家人。
皇極樓閣別親圖!
剛才鑒畫的兩人眼睛瞪到了極致。
其中那個夫郎是個行家,他顯然陷入了王千樾的畫心當中,癡迷的看著面前的畫,甚至想上手觸碰一番。
“咳。”黃葉不耐的咳了一聲。
這人好不要臉,剛才還在義正言辭的指責夫郎,這會兒竟然就要摸他們夫郎收藏的畫作。
“劉夫郎,是有什么指教嗎?”孟晚字字清晰,語氣真摯,完全是以晚輩的姿態認真請教。
劉夫郎也已經四十多歲的年紀,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臉熱的感覺,這會兒雙頰泛紅,窘迫的說:“不敢談什么指教不指教的,是我眼拙誤會了孟夫郎,你這幅《皇極樓閣別親圖》才是真跡。”
兩幅畫就在一起,就算榮家的畫沒毀,恐怕也沒有人會將二者混淆。
如此價值的佳作,與仿冒的假貨放在一起,高下立見。
眾人皆是嘩然。
“那……那幅怪師戴仲的畫,也是仿品?”
大家看榮老夫人的眼神都變了,剛才她一字一句,猶如泣血一般,叫人忍不住同情可憐,沒想到……
榮老夫人表情也是極為震驚,“這兩幅畫都是仿品?”
羅霽寧差點扔了瓜子鼓掌,又覺得榮老夫人這老家伙裝的真像,好像真不知情似的。
孟晚把已經半干不干皺皺巴巴的第二幅畫作拿起來,吹了吹上面落款處,“這幅倒不是假的,因為我師兄壓根沒畫過這幅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