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麥曉雯戴著口罩,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銀色的秀發下,那雙清冷的眼眸卻如恒星般閃爍著寒光,其銳利仿佛能穿透人的靈魂。
蜂醫細細打量著面前站著的女孩,不知不覺中,心中竟猛然產生了強烈的保護欲。
這姑娘,也才剛剛20歲左右吧,怎么就進了g.t.i呢,她花兒一般嬌艷的年華,應該活的燦爛耀眼,而不應該卷入這場該死的戰爭,被傷害摧殘。
麥曉雯發覺了面前男人有些過于用力的目光,但出乎她自己預料的是,她竟然并沒有感覺到什么不適。
從小到大,她見過無數男人的眼神。
這些眼神中,大多都是不懷好意的。
有嫌棄她弱小的輕蔑,有覬覦她美貌的欲望,還有垂涎她身體的瘋狂......
想欺負她,占有她的男人從來都不在少數,所以,她孤僻,寡言,像一只刺猬一樣防御著所有想要接近她的男人,她覺得,這些男人的主動靠近,都只是饞自己的身子,卑鄙無恥!
而今天,此時此刻,眼前這個中年男人的目光似乎有些不一樣。
他的眼神中,沒有令人作嘔的占有欲望,也沒有毫不掩飾的輕佻,有的只是和藹與親善。
奇怪,這個眼神,好像爸爸.....
幼年就成為孤兒的麥曉雯也曾是短暫擁有過父愛的,她無數次在夢中幻想,爸爸媽媽沒有因為哈夫克公司的迫害失去生命,自己也沒有和妹妹失散,他們是一個幸福快樂的四口之家,她每天......每天都可以擁抱自己的爸爸媽媽,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
可是......夢醒后,唯一能陪伴她的也只有六歲生日時,爸爸送給她的那臺老舊游戲機了。
她想念爸爸的肩膀,媽媽的懷抱,還有妹妹的笑臉,可是......因為哈夫克,這些原本屬于她的美好破碎了。
因為哈夫克為了利益而發動的戰爭,還是孩子的她要面對的,是一個恐怖猙獰的世界,人們為了一口吃的自相殘殺,為了一點少到可憐的哈夫幣賣兒賣女,為了心中無處發泄的怨氣欺辱像她這樣的戰爭遺孤。
她恨,恨該死的哈夫克公司,恨所有欺負過她的人。
可是恨沒用,無能的怨恨真的沒用,她曾在被一群混混搶走食物后失聲痛哭,可聲嘶力竭的哭泣并沒有換來半分同情,反而還招致一頓毆打和欺凌。
在墻角,她蜷縮著滿是傷痕的幼小身體瑟瑟發抖,懇求面前的那群男孩子不要這么做,但她姣好的面容和楚楚可憐的神情反而激起了半大男孩們心中的邪惡。
直到幾條腥臊的尿液淋在頭上,沿著發絲滴落臉頰時,她才明白,求饒是沒用的,施暴者們不會因為你的示弱就心軟。
幻想爸爸媽媽也是沒用的,爸爸不會再因為你的任性撒嬌讓你騎大馬,媽媽也不會再因為你的傷心委屈把你摟進懷里柔聲安慰。他們都已經離自己遠去了,而且永遠不會再回來。
從那天開始,麥曉雯沒有再流過一滴眼淚,她竭盡所能的去搶奪,去爭取,為了生存,她兇猛的像一頭小狼。為了一點食物,幾口干凈的水,都可以和別人打的頭破血流。
她無數次在腦海中重復,曾經那個單純天真的自己已經死了,已經去天上陪伴爸爸媽媽了,可每當到夜深人靜,只剩她一個人默默發呆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忍不住讓淚水蓄滿眼睛。
此刻,望著眼前和父親的目光如此相似的眼神,回憶瞬間涌上心頭,她感到自己鼻尖一酸,淚腺也脹脹的。
蜂醫仍舊注視著面前的女孩,他驚奇的發現,僅僅是片刻之間,女孩眼睛里的冰冷就已經解凍,取而代之的是只有兒童才會顯露出的純真。
麥曉雯強忍住了淚腺里堆積的淚水,朝著蜂醫笑了笑,雖然自己戴著口罩看不清表情,但她知道,眼前的中年大叔會看得懂的。
蜂醫察覺到了她善意的眼神,也回以一個慈愛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