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宋遠醒來,洗漱一番后背上一個大書包便直奔地安門外的煙袋斜街去了。
從南鑼鼓巷的帽兒胡同向西走到頭再向北沿著地安門走上幾百米,左手邊就是煙袋斜街了。
這是宋遠昨天打聽的離南鑼鼓巷最近的澡堂子,在鄉下蹲了幾天,特別是在那草垛里鉆了幾個小時,宋遠現在只覺得渾身發癢。
雖然天還蒙蒙亮,但為了“頭過水”也沒辦法。
啥叫“頭過水”?就是澡堂子每天打烊以后會給池子里換一茬新水。
這新水干凈清澈,不像洗了一天以后的水,水底沉著污垢、水面飄著灰白色的死皮啥的很倒人胃口!
所以為了洗這個“頭過水”,只好早早來排隊了。
老北京有句詩:“金雞未唱湯先熱、紅日東升客滿堂!”就是說的這個場景。
宋遠今天起早了,這家鑫園澡堂還沒開門呢。
鑫園澡堂也是北京的老字號,甚至可以說是老字號中的老字號了。
據院里二大媽說這鑫園澡堂是大太監李蓮英的義子李福慶所辦,直到前年才開始公私合營,妥妥的一家百年老店!
宋遠就在周圍找了個早餐攤,坐了下去。
這早餐攤是賣豆腐腦和芝麻燒餅的,宋遠也好久沒吃了,就要了碗豆腐腦和4個芝麻燒餅。
熱乎乎的豆腐腦,撒點香菜碎再來點辣椒油,宋遠喝一大口下去就能感覺渾身開始熱了起來。
宋遠慶幸自己上輩子也是北方人,習慣了吃咸的。要是南方人的話看著這咸的豆腐腦,那要開啟國本之爭了!
芝麻燒餅還沒有拳頭大,金黃的酥皮上布滿了焦香的芝麻,咬到嘴里那芝麻的香氣混合著面香能直沖腦門,讓人忍不住再來一口。
大小伙子餓的快,宋遠昨天晚上一碗面到現在早就餓了,于是呼嚕呼嚕的幾分鐘就把豆腐腦和芝麻燒餅吃的干干凈凈。
付了三毛五分錢和四兩糧票,宋遠拍拍肚子心滿意足的走向鑫園澡堂。
這時候門口已經有三五個人在排隊了,宋遠站到隊伍后面打量了一番,一個個穿的衣服雖然有點舊但料子都不錯,彼此還都熟悉在說個不停。
聽了兩句宋遠就知道了,一群附近住的遺老遺少。
想想也對,今天又不是星期天,除了宋遠這種情況特殊的人以外,誰家好人不去上班啊!
也就這群死要面子的遺老遺少窮講究還愛享受了。
不多一會,鑫園澡堂就開門了,進門以后是個不大的空間,中間用木頭和玻璃隔出來了一個收錢的地方,左右就是通往男賓女賓的區域了。
輪到宋遠了,交了兩毛六的澡票錢,領了鑰匙和號牌,就跟著前面的遺老遺少進了右手邊的男賓部了。
要宋遠說這也有點坑人,進門的時候宋遠還以為男左女右,男賓部在左手呢。
這幸好是跟著前面的人走,要是宋遠是第一個的話,搞不好明天附近就會傳出街道辦人員勇闖女澡堂的傳聞了。
進了男賓部就是一個大廳,里面密密麻麻的擺著很多連在一起的柜子和床。
柜子有個1米多高,底下還有隔斷可以放鞋。床也是那種不到一米寬的單人床,上面鋪有棕色的床單。